向导的夸赞和苏软那点小得意,像针一样扎进他耳朵里。
每一个字都在提醒他,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厉害?”
他声音低沉,像淬了冰。
“开着辆破车闯塌方区,跟阎王抢命,很厉害?”
“知不知道刚才那块石头再偏一点,你现在就是一滩烂泥!”
是怒,是怕,是压抑到极致的后怕!
“不然怎么办?等你被埋在这里吗?”
苏软小声嘟囔,带着点不服输的倔。
“我的命,没你想的那么值钱。”
他嗤笑一声,带着自嘲的狠厉。
“我晏听南活到今天,什么绝境没闯过?”
“用得着你个没二两肉的小身板来逞英雄?”
话是硬的。
裹着她的毯子却被仔细掖紧。
箍在她脚踝上的手,无声地收得更紧。
“我说过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苏软所有的得意和不服气,都被这些话砸得粉碎。
她看着他那张写满后怕和疲惫的侧脸,心尖又酸又软。
她裹紧带着他体温的冲锋衣,往他身边悄悄挪了挪。
带着泥浆的冰凉手指,小心翼翼地,勾住了他垂在座椅边同样沾满泥泞的大手。
晏听南身体微微一僵。
没甩开。
反手,将她冰凉的手指,紧紧攥进了滚烫的掌心。
十指紧扣。
风雨被抛在身后。
前路泥泞未卜。
可他的归途,已然在怀。
是他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车辆碾着湿滑的石板路驶回栖云古寺时,天已彻底黑透。
车灯刺破雨幕,映出院中焦急等候的人群。
车刚停稳,一道身影便从廊下焦急地冲了出来。
“苏软!”
沈聿的声音带着焦灼,雨伞都忘了撑,雨水瞬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和浅色外套。
后车门被晏听南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