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威能“闻”到老兵李四身上那股永远洗不掉的硝烟味。
他们共享着彼此最深刻的烙印。
但他们,不再有自己的“身体”。
他们成了这片海洋里,不同盐度的水,不同温度的流。
他们,共同组成了这片海洋。
“房东呢?”
王二麻子突然问。
“我们……就在他里面。”左威的意志,给出了一个震撼所有人的答案。
他们就是那片海洋。
而秦川,就是承载这片海洋的容器。
那个小小的,青铜色的灵魂核心。
此刻,它内部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一个由数千个失败故事,交融、碰撞、挤压在一起的世界。
痛。
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楚,从这个新生的“集体意识”中传来。
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痛。
是所有人的痛,叠加在一起。
是王二麻子断腿的剧痛。
是左威被命令背叛的刺痛。
是老兵李四胸口弹孔的空洞的痛。
是那个账房先生算错账的悔恨的痛。
是那个镖师死在半路的遗憾的痛。
数千种不同的痛苦,像数千把烧红的烙铁,同时烙在同一个灵魂上。
“撑住!”左威的意志,化作一道堤坝,试图抵挡这痛苦的洪流。
“这他妈怎么撑!”王二麻子在惨叫,“这比他妈的凌迟还带劲!”
“这是……代价。”将军的意志,沉重如山。
“他选择了我们,就要承担我们的全部。”
“而我们,把租子交了,就要承担他这份选择的重量。”
“我们,和他,现在是一体的。”
这份认知,让所有混乱的意识,都为之一静。
他们不再是租客。
他们成了房子的一部分。
成了这间破公寓的,一根根梁,一块块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