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焕章只扫了一眼那纸脸就白了,转头看向徐子江。
“遇到大土匪了,这是冥灯白连魁啊。”
徐子江听了不但没怕反而还很兴奋。
“有日子没碰见同行了,可有点意思了。”
黄焕章不想再搭理这个神经病,带着李凤山来到了队伍最前面,先将左掌压右拳,虎口朝外,亮了个“镖门拜山”的礼。
“并肩子,灯高一线。小号会友,是吃轮子这碗饭的,今个滚子三辆,海草三十箱,插的是青冈的通旗。冥灯老大若能高抬灯罩,借一条灯影缝,小号愿留六箱海草做灯油钱,算给弟兄们买草料了。”
一段话说完,他是深深弯腰,朝着两边土崖不断作揖。
片刻后,高粱地就响起了几声枪,“冥灯”白连魁带着儿子白小顺和几名大炮手缓缓显出身形。
老头脚踩着一块大石往下观瞧,老脸上冷飕飕地看不出喜怒。
他儿子白小顺随后将枪口指天,“啪”的就来了一枪,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今天他们要“不留灯芯,连灯端”。
这可大大出乎了黄焕章意料之外,按道理这位白大当家不是这么个不通情理的人啊,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高喊一句“抖轮子,亮火”,镖师们闻言后立即将镖车横了过来,所有人都躲到车后并掏出手枪、大刀、长矛。
而白连魁那边也是一抬手,事先就埋伏好的小土匪们纷纷冒头,举枪对准了沟内的车队,居高临下是占尽优势。
哇。。。。。。
一声小孩的啼哭声响彻沟里,是赵春桃的小子又被吓到了。
黄焕章看向高处的白连魁,再次抱拳,这次也不再说黑话了。
“白大当家,你这么做不仗。。。。。。”
可话没到一半,他就被徐子江拉了一下胳膊打断了。
“对方已经下定决心了,你多说也无益,且在后面压阵,下面的话由我来说。”
说完,他就抻着脖子走上前来,朝着白连魁一抱拳。
“俺是青马坎里的三代崽儿,当年咱老当家杜老判还跟您一起挂过灯、掏过灯座。今儿个出草碰见了冥灯前辈,还望看在两个绺子的情分上,让咱们在灯影下走一遭。俺所言句句属实,有一句是空子,让俺当场炸了灯。”
吸。
白连魁的眼皮就是一跳,他万万没想到,镖队里竟然有“青马坎”的人,这买卖可还怎么做?
那臭小子说得没错,当年他跟杜老判还真一起做了好几个大买卖,二人那交情可是实打实的,老朋友如今已经入土,就更不好对他的小崽子们下手了。
就算是不谈交情,如今那青马坎还了得?
听说杜老判的二小子在杜立三死后时迅速崛起,不但被朝廷招安,还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升任奉天后路巡防营统领之职,手底下有大几千的人马啊,要是惹恼了那小子,发来大军还不踏平他的老窝?
想到这,他的面色就缓了下来,刚要说出“放行”的话,他儿子白小顺却不乐意了。
“爹,忙活了好几天,合着大伙白折腾了?青马坎多个什么?把这些人都整死,谁他娘知道是咱。。。。。。”
“闭上你臭嘴。”
白连魁怒目瞪向这白小顺,心中大骂一句“没用的东西”。
“你也听到了,青马坎的老当家乃是爹的好友,如果连这种钱都劫,以后我还如何在江湖上混下去?莫要废话,退到一旁。”
他一发火,白小顺腿肚子都转筋了,只能悻悻地撤后一步不再言语。
白连魁先举手让手下人收起枪,然后微微朝下头的徐子江一点头。
“小子,回去替我向那杜侄儿问个好,就说叔叔挺想他,盼着入土前有机会能见他一面。”
他这话说得语气诚恳,连他身边的几个炮手都听得暗自赞许,都觉得老当家的在讲义气这方面是真没话说。
就在这时,他身后却有人冷不丁地说话了。
“白叔,大可不必把话说得晦气,我不就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