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重得化不开,唯有零星星光勉强穿透云层,吝啬地洒落在苍茫大地上。
三支沉默的利箭,已悄然离弦,撕破这死寂的帷幕,向着宜秀、大观、迎江三处囚笼之地疾驰而去。
那些囚营的轮廓在昏暗月色下扭曲着,如同蛰伏的、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巨兽,而靖乱军的刀锋,今夜誓要剖开它的肚腹,释放其中被吞噬的绝望,或是……予以终结。
宜秀镇外围,简陋的木栅栏在一声沉闷骇人的撞击下轰然碎裂,木屑纷飞。
赵玄清一马当先,身影如鬼魅般突入,手中长枪化作一点寒星,精准而冷酷,直接将一名闻声惊起、尚在揉眼的守军哨兵挑飞出去。
那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重重砸落在泥地上,再无生息。
“破门!清剿!速战速决!”
赵玄清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似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没有丝毫停顿,长枪一抖,血珠甩落,人已如离弦之箭继续前冲。
身后,李仲庸和孙景曜如同他最可靠的两翼,三人瞬间形成一个无坚不摧的尖锐箭头,领着百余精锐亲兵直插囚营心脏。
守军的反应慢了何止一拍,警报的铜锣刚被慌乱的守兵敲响一声,“铛”的余音还在空气中震颤,一支从阴影中射出的羽箭便已尖啸着掠过,精准地射断了系着锣槌的绳索,槌头“啪嗒”掉落在地。
“敌袭!是靖乱……”
一个伍长模样的军官衣衫不整地从营房里冲出,话音未落,李仲庸的厚背砍刀已带着撕裂空气的风声劈下!
那伍长也算是反应迅速,惊骇中举刀格挡,“锵”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他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涌来,虎口瞬间崩裂,单刀脱手呼啸着飞出,没入黑暗。
第二刀没有丝毫间隙,紧随而至,冰冷的刀锋映出他绝望的瞳孔——一切戛然而止。
战斗在囚营外围瞬间爆发,却又被压缩在极小的范围内。
赵玄清的长枪宛如活物,点、刺、扫、拨,动作简洁到了极致,没有丝毫花哨,每一次寒光闪烁都必然伴随着一名守军的惨叫倒下。
他的风格冷峻高效,仿佛不是在杀戮,而是在进行一种精准的清除,绝不浪费一丝多余的气力。
孙景曜则展现出截然不同的狂放。
一柄巨大的长柄战斧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又重若山岳。
他咆哮着,如同战神临凡,战斧挥舞开来,方圆丈内血肉横飞,断肢残甲四处抛洒,硬生生凭一己之力在密集的守军中杀开一条宽阔的血路。
任何试图结阵的苗头,都被他这柄狂暴的战斧无情砸碎。
李仲庸居中策应,目光如炬,不断格挡开冷箭,堵截那些试图从侧翼或后方组织起来的零星抵抗。
他的刀法沉稳老辣,更注重防御和补位,完美地支撑着赵玄清的精准和孙景曜的狂猛。
囚营内的守军根本未曾料到竟有人敢直接袭击这龙潭虎穴。
大部分人或仍在睡梦之中,或正聚在一起赌钱饮酒,猝然遇袭,建制完全被打乱,指挥系统彻底瘫痪。
零星的反抗如同投入滚烫铁锅的水滴,瞬间便蒸发殆尽。
“老赵!左翼棚屋,有冷箭!”
李仲庸挥刀格开一支从阴影里射向赵玄清肋部的弩箭,大声提醒。
赵玄清甚至没有回头,听风辨位,反手一枪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穿了一个试图从棚屋缝隙中扑出偷袭的敌兵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