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你胆子不小。”
欧阳震雄端坐主位,声音冰冷,
“杀了李高,还敢来见我?是来自首,还是觉得我欧阳震雄的刀,不如李高那把快?”
武阳上前一步,不卑不亢。
“欧阳将军,李高祸国殃民,阴谋倾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武阳此行,非为个人恩怨,乃是为龙皇城百万生灵,也为将军的前程,带来一个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
欧阳震雄冷笑,
“带着先帝遗孀和一群见不得光的刺客,来跟我谈选择?”
这时,龙震冥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吐信,直接切入要害。
“欧阳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麾下副将陈猛,三年前在边镇与匈奴私下交易战马一千五百匹,中饱私囊,事后为灭口,屠戮一整个边境村落,伪造成匈奴劫掠,此事,我这里有他与匈奴商队的往来密信原件,以及幸存村民的画押证词。”
他又缓缓报出几个名字和事件,“还有偏将王珂,去年漕运贪污案,他才是主谋,却找了替死鬼……军需官李望,倒卖军械……”
每说一桩,欧阳震雄的脸色就阴沉一分。这些事,他有的知晓却默许,有的被蒙在鼓里,但无论哪种,一旦这些铁证被公之于众,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刻,对他军心威望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易芷澜此时也掀开了斗篷,虽然面容依旧带着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
“欧阳将军,李高已除,国贼不复存在。过往种种,若将军愿迷途知返,以龙皇城安危、天下苍生为念,我易芷澜,以先帝血脉之名起誓,可既往不咎。”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大厅内外林立的甲士,语气转为沉重。
“然,将军需知,此刻龙皇城外,诸侯联军虽退,却并未远去。晋苍、楚烈、魏阳……哪一个是易与之辈?若城内继续厮杀不休,两败俱伤,届时城门大开,将军以为,他们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吗?恐怕这龙皇城,顷刻间便会再遭瓜分,将军手中的兵力,又能抵挡得住几路诸侯?届时,你我皆成阶下之囚,这乾元故地,恐再无宁日!而我的存在,便是那盟约最大的变数,只要我振臂一呼,那所谓的诸侯盟约便是一张废纸!”
武阳接口,语气斩钉截铁。
“届时,将军不仅一无所获,反而可能成为天下公敌!是为一时之气,拼个鱼死网破,最终便宜外人;还是选择合作,保住根基,寻求未来?”
欧阳震雄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面色阴沉如水,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对方的筹码极其沉重:内部有瞑龙卫的致命威胁和公主的正统法理压力,外部有诸侯趁虚而入的巨大风险。
硬拼,代价太大,前景莫测。
妥协……虽然憋屈,但却能立刻稳住内部,避免外患,还能保住现有的权力和利益,甚至……或许能借此机会,洗刷掉一些与宦官勾结的污名?
大厅内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欧阳震雄脸上。
时间仿佛凝固。
良久,欧阳震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做出了某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扫过武阳、龙震冥,最后定格在易芷澜身上。
“你们……想要什么?”
武阳沉声道。
“并非我等欲求何物,而是为龙皇城求一个平衡,求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