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扇由万族虚影环绕的光门,预料中的鸟语花香、生机勃勃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寂静与扭曲感。
暮湮与洛琳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阔、却看不到尽头的廊道之中。廊道的墙壁、地面、天花板皆由一种暗沉冰冷的灰色金属构成,打磨得极其光滑,倒映出两人有些扭曲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停滞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廊道笔直向前延伸,但在目光所及的极远处,却又诡异地弯曲、折回,形成一种视觉上的悖论。左右两侧,每隔一段完全相同的距离,便会出现一扇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金属门,门扉紧闭,沉默无声。
这里没有风,没有声音,甚至连自身的呼吸和心跳声都仿佛被这诡异的寂静所吞噬、放大,变得格外清晰,却又显得无比空洞。
“这里…就是第三重梦境?”洛琳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她不安地环顾四周,“感觉…好压抑,好奇怪。”
暮湮眉头微蹙,左眼轮回瞳虽然依旧酸涩,但已能勉强视物。他仔细打量着这条似乎永无止境的廊道,瞳孔深处的六道纹路缓缓流转。
“无尽回廊…”他缓缓吐出四个字,感知到了此地的名称与特性,“一座消耗心神的迷宫。”
他尝试着向前走去,洛琳连忙跟上。两人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廊道中回荡,传出很远,却又很快被那冰冷的金属墙壁吸收,消失无踪。
他们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景象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笔直-弯曲-笔直的诡异廊道,依旧是每隔固定距离出现的、一模一样的灰色金属门。甚至连墙壁上倒映出的、他们自己的扭曲身影,都仿佛从未改变过。
“我们…是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转?”洛琳有些毛骨悚然地问道,她试图在墙壁上留下记号,却发现那灰色金属坚硬无比,以她的力量竟无法留下丝毫痕迹。
暮湮没有回答,他停在了一扇金属门前。这扇门和他们一路走来见过的成千上万扇门没有任何区别。他伸出手,试图推开它,门扉纹丝不动,仿佛与整个廊道融为一体。
他运转灵炁,再次尝试,门扉依旧毫无反应。甚至催动右臂熵灭爪,那足以撕裂空间的毁灭之力作用在门板上,竟也只是让门板微微震颤了一下,留下几道浅显的划痕,随即那划痕便在那金属诡异的自我修复能力下缓缓消失。
“物理破坏和能量冲击效果极微。”暮湮得出结论,眼神凝重,“这回廊的法则,核心不在于力。”
就在这时,洛琳忽然指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暮湮大哥…你看那里…”
暮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远处廊道弯曲折回的地方,地面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影!
两人立刻加快脚步上前,走近一看,脸色皆是一变。
地上躺着的,赫然是另一个洛琳!
她双眼圆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绝望,身体已经冰冷僵硬,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仿佛已经死去了很久。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似乎是被活活困死、耗尽心神而亡。
“啊!”洛琳本人吓得惊叫一声,连连后退,脸色煞白,“她…她是谁?!怎么会和我一模一样?!”
暮湮蹲下身,左眼轮回瞳仔细探查那具“尸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是幻象。”他沉声道,“但又不是简单的幻象。是这无尽回廊抽取闯入者的心神之力,混合梦境法则凝聚出的‘可能性残影’。代表着…无数可能的时间线中,在此地耗尽心神而亡的‘你’。”
咕噜噜——
话音刚落,那具“洛琳”尸体突然如同烟雾般消散开来。但紧接着,在廊道更远处,又隐约出现了新的身影——这一次,似乎是暮湮自己盘膝而坐、气息枯槁的身影!
不仅如此,随着时间推移,周围开始出现各种光怪陆离的幻象:有时是前方出现绝路悬崖;有时是身后廊道崩塌追来;有时是两侧墙壁渗出鲜血、浮现出扭曲的人脸哀嚎;有时甚至是雷恩、熵璃、甚至炁无涯的幻影出现,进行干扰攻击!
这些幻象真真假假,虚实难辨,每一次出现都猛烈地冲击着两人的心神,极大地消耗着他们的精神力量。而且它们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