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稚还沉浸在刚才“成功”的余韵和小小兴奋里,看到奎因,下意识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说:看,我努力了!
奎因没看她脸上那点小骄傲。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从老凯恩身上扒下来的、过于宽大、沾着灰尘和不明污渍的深灰色旧外套,像一块破布裹着她小小的身体。
袖口磨得发白,下摆拖到脚踝,让她看起来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可怜。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点细微的褶皱里藏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嫌恶,不是针对安稚,而是针对这不合时宜的“包裹物”。
他提着箱子走到房间中央唯一的小桌旁,将箱子平放上去。
“咔哒”两声轻响,黄铜扣弹开。
奎因掀开箱盖。
安稚好奇地踮起脚尖,
探头望去。箱子里铺着深蓝色的丝绒衬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衣物。
不是她见过的任何小孩穿的样式。
那是一件一眼就能看出极其精致的骑装。
上衣是柔韧的深墨绿色皮革,剪裁利落,肩线服帖,袖口收束,缀着小小的、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黑色纽扣。
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系的、一指宽的皮质腰带,带扣是简洁的银环。
最特别的是下摆——它不是裤子,而是一条及膝的、蓬松的深墨绿色厚呢裙摆,裙摆边缘用更深的墨绿色丝线绣着细密繁复的藤蔓暗纹,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
旁边还放着一双小巧的、柔软的黑色皮靴。
整套衣服没有花哨的装饰,却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像一件微缩的艺术品,又像一套为某种特殊场合准备的战甲。
安稚看呆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奎因拿起那件小上衣,转身走向安稚。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那种特有的、令人屏息的压迫感。
“脱掉。”他命令道,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件碍眼的旧外套上。
安稚下意识地抓紧了外套的前襟,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脱衣服?在这个可怕的叔叔面前?
奎因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眸里没什么情绪,却比任何催促都更有力。
安稚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慢吞吞地、笨拙地开始解旧外套上那几颗粗糙的大扣子。
小手因为紧张有点抖,解了好几下才解开一颗。
奎因没有帮忙,也没有移开目光,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仿佛在欣赏一件需要拆封的藏品。
终于,旧外套被褪下,露出里面同样洗得发白的旧棉布小褂。
安稚瑟缩了一下,不安地绞着衣角,小小的身体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显得更加单薄脆弱。
奎因这才上前一步。
他拿起那件墨绿色的小上衣,绕过安稚的肩膀。
冰凉的、带着上好皮革特有气息的触感贴上皮肤,让安稚忍不住轻轻哆嗦了一下。
奎因帮她套上袖子,调整肩线,系上胸前那几颗小小的纽扣。
接着是那条带着裙摆的下装。奎因蹲下身,动作依旧优雅从容。
他示意安稚抬起脚,帮她穿上。
厚呢的裙摆垂落下来,蓬松柔软,恰到好处地盖住了膝盖,深墨绿色的藤蔓暗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最后是那双小皮靴,他帮她套上,系好侧面的细带,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