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理寺大人,还请您不吝告知!”
追问到最后,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赵水已从方才躺倚无力的姿态,变成了几乎双膝跪在魏理寺面前。
魏理寺不动声色,在赵水乞求着靠近的一瞬间,突然伸出仅剩的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一脚踩在他的肚皮上,将他狠狠压上石墙。坚硬的墙壁给了他后脑一记闷撞,让他头晕目眩,却仍瞪大双眼。
“魏理寺……”他挣扎着从喉中挤出气丝道。
“藏毒的是你派人不远千里送给城主的贺礼,木箱沾有南方特有的菌粉,遇潮生毒、闻久头痛致幻,你亲手写的买入菌毒的方子,这些你敢说没做过、不知道吗!”魏理寺大吼问道。
赵水的脑中登时闪过无数画面,最后都化为金星打转。
“我、我没有……”最后一丝气就要被掐断时,喉咙的禁锢被一下子卸开。
整个身子失重往前扑倒,赵水一面大口地呼吸,一面见魏理寺抬脚像是要走,立即伸手想拉住,却被他一脚踩住了手背。
痛感从脑后转移到手骨的挤压中。
“菌粉之毒我的确知道。那时与外敌抗战,曾想过用毒暗攻,将领商议之时您也在,后来我们一同决定,将南境现有的毒种都采购过来,所有毒药的来源、斤两和用处皆登记在册,无一遗漏!”赵水咬牙辩道,不知不觉间提高了声音,“敢问理寺,究竟是谁人以我名义送此贺礼?”
“药铺老板,已经被暗害了。派去的人走访四邻,找出了一名行迹吻合之人——”魏理寺松了脚,后退几步,一字一顿道:“天权门主,柳生泽!”
赵水的瞳孔猛地收缩。
柳生泽、柳门主,竟是他!
那日帐中他拘谨小心地撺掇自己占兵为王的模样浮现在脑海。定是他被拒绝侮辱后,心怀怨恨又担心自己将此事告知城主,先下手为强。但是,他后来一直被自己盯着干苦力,根本没机会、也没能力能够通晓“困灵”之术,甚至远隔千里操控……
察人入微的魏理寺自然没放过他这若有所思的痕迹,立即抓住他的衣领拽紧,问道:“他是否听你吩咐?”
“不……”赵水从思绪间抽离出来,看着他回道,“我不知晓贺礼之事,更未对柳生泽有任何向都城送东西的吩咐。他人就在军中,可即刻捉来对峙!”
“已传信当地州府派人去了,但官府的人,有去无回。”
“他伤了官府的人?”
“何止伤。他远在南境,竟以‘城主遭难、将军蒙冤’为号,持虎符,挟八万将士推举你为‘炬城将主’,要肃内奸、清君侧!”魏理寺一把松开他的领口,冷哼道,“赵水,就算你无反叛之心,也有人为你坐实了反叛之行!”
什么……
赵水如五雷轰顶,跪倒在地。
是他看轻了柳生泽。此人再文弱,也是星门灵人、还是一门之主,军中灵人只剩他一个,论功力、论手段,董士露王达他们根本阻不住他。
“他手上的虎符是假的。”他喃喃道,“城主赐予的虎符我藏在陨链中,已交给付铮。魏理寺,他反不起来,晚辈更不会反!”
魏理寺盯着他的脸,寒漠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般将他自上而下扫视一番。半晌后,那铁面才忽而松下,露出原本的情绪。
“此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魏理寺喘了口粗气,说道,“城主一案本就疑点重重,柳生泽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挑弄人心,边境将士又忠心于你,眼下星城想要和平收复,只怕困难。”
察觉到他的语气变得和缓,赵水脸上露出些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