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恒一时哽住,无言地看着仍在继续发泄情绪的许瑶儿,听她说道:“我要自己、亲自、亲手找到那些流窜在外的畜生,将他们抽筋剥皮、碎尸万段,抛到荒野里去喂狗!”
“许瑶儿。”苏承恒再次叫道。
虽然他只是念着这三个字,那轻却有力的口吻,却将许瑶儿越说越冒腾的怒火压下了几分。
怒意消减后,便悲从心起。
见她不说话了,眼睛斜向别处一下下低低抽泣着,苏承恒抓着伞把的手握得紧了些。
他看着渐大的雨,沉静下来硬了硬心,说道:“许瑶儿,或许你难受,觉得不公,想拒绝或者更改星门,更不愿意入天权门。但在下还是要说。”
许瑶儿抬起湿润的眼睫看他一眼,被苏承恒侧脸避开。
“人有所长、攻之必精,七大星门,各有旁人无法匹及的独门秘法,每一个都足以令敌人胆寒。”他说道,语速比往常快了许多,“所以第一,星门历届,弃天石判定而入他门者,无一佼佼。你若要报仇,独树一帜为佳。天石既已告知你的天赋,且所现灵光活跃,足以说明你的天赋高于常人。再加之心若磐石的毅力,入天权门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有所成,可助你杀恶或是复仇。
第二,在下也想过,想过多次,若真的归入天玑该当如何,因此先前多方打听。星门并非只顾专长,四年所授文武兼施,且将来为官为将并非只看星门。曾经也有通晓粮草买卖、天文地理等数十位文职者被派往战场。
所以,无论辩驳几次,最后的结论都是,与其在一个缺乏天资、不得要领的门派耗着,还不如扬长避短、事半功倍。许瑶儿,天赋虽然被拘束,可你的心,是可以做选择的。”
苏承恒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上一次如此“费心费舌”,还是和赵水一同去星考的时候。
唯独珍惜之友人,才愿吐露真正所思。
但似乎,这一次的听者并听不见进去他的一字一句。
许瑶儿没有回话,只是盯着他,仿佛是在盯一个仇人般红了眼。然后,她一把扯过苏承恒手中的纸伞,撂下一句“屁话”后,顾自跑远了。
雨中留下苏承恒独自一人,站在狭窄的小巷中,慢慢握紧拳头,觉得心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心疼了……
顶着一头雨滴回到大殿时,殿内的另一番景象让苏承恒一时难以反应过来——除了最里面在正中坐着的那些恭敬得体的大臣城主外,其他队伍已成一团一团相聚着,各自的新旧弟子正热情地相互交谈,人声鼎沸。
赵水很快发现了他,从被围着的人群中挤出来,向他扔过去一条手巾道:“许瑶儿呢?”
“不知。”
“不知?让你安慰人弄了半天把人安慰没了?”
“她需要冷静下来想想。”
赵水想起许瑶儿方才的模样,心内赞同,便略过话题笑道:“那你赶紧擦擦吧,玉衡门的星长们可是找你很久了——”
眼睛一瞟,便见两位白衣青带的门人往这边走来,他识相地退后。
很快,苏承恒成为了一堆人的中心——跟赵水刚才一模一样。
赵水刚才被好几位同门星长拉着问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什么来自何方可有家室、擅长的武艺、喜好什么……然后那位郭垂星长也加入了谈话,给一圈人绘声绘色地讲起当时终试时在山里被赵水“追着打”的场景,让赵水听着都觉得脸红。
他当时感觉自己,就像逢年过节被一群长辈围观的孩童一样。
直到星长们说起门主的女儿遇险受伤的事,赵水才总算知晓他们为何这样热情了——在开阳门主的添油加醋下,他已经成为了他女儿的救命恩人。
好吧。
他只是,萍水相逢、拔刀相助的救命恩人而已。
还有不少人,对他被天石判出的潜力甚为好奇,问他师从何处。这一次,赵水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介绍家人了。
“回星长,在下师从家父赵孜。”
“这位赵前辈是……”
“哦,我记起来了!赵门人的父亲,可是江湖中流传的那位‘暗箭神手’赵孜赵前辈?”
得到赵水肯定的点头后,一圈人瞪大眼睛,口中“哦”了声,似乎总算知晓了他的天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