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去看赵孜,后者仍旧神色平平。
“赵哥,你觉得呢?”
“我们如何想,等水儿过来再说吧。”赵孜回道,又转向城主,“但赵某有一点需城主言明。依据您所言,是要将都城闲职当做囚笼,并非准备让他学得真才实学?”
“是。”
“那倘若他自学成才、表现斐然呢,将来也无重要官爵?”
“是。”
“城主……”赵孜重重地道,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大堂中央,“既然如此,您又何必询问我们?小民请愿,准许小民一家回归乡野,此前的二十年如何过,小民保证此后数十年亦如此,不会为星城增忧。”
虞问巧也站起身来,说道:“没错!城主,天下父母心啊,若您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而非城主,会如此做吗?”
“正是因为他是吾儿,才会如此。”城主紧握着拳头回道,往旁侧头,说话的声音渐小,“若换作旁人,任何一个聪颖多才、勇毅果敢,就算有预言影射,既然已判定为星门中人,定会给予机会。
可是我担心,他会被飞来横祸拉入沉沦,会暴露身份面对无数谩骂责讨,会有朝一日被逼着手足反目、兵刃相向……他既然所生如此,身为吾儿,就注定了要做出牺牲!”
“沙沙——”
夜风抚枝,辗转入门,抹去堂中声响,一时无音。
赵孜抬眸,定定地看着正前方坐着的,那略显佝偻的身影。
“那您就弃了这个孩子吧。”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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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切!”
赵水一倾头,打了个喷嚏。
吸吸鼻子,他抬手搓了搓衣袖——今晚还真是冷啊。
收回注意力,赵水集中精神重新端坐,两手放于膝盖,慢慢合上双眼。
已有十几日没打坐了。
他的内力恢复得差不多,浑身上下只剩外伤还未痊愈,开阳门主叮嘱他弄清楚为何会牵动星光之前不可乱动真气,可他怎么会乖乖听着?
不动真气,又如何知道为什么会牵动星灵?
“周天循环,畅通身融。气归丹田,功成法明……”
赵水碎碎默念着。
腹部生出一冷一热的两团气,相互交织,随着他双掌缓缓抬起,向上半身徐徐攀升。
待真气流入核心,他尝试着像一开始汲取灵石内的寒气一样,调转两股气息让它们彼此融合,慢慢转暖。
可相比于之前,此时他体内的温寒已大大失调,越是逼着两相碰撞,那积攒的纯阳之气便越会被冰寒吞噬。
“咳、咳咳……”
一丝凉意袭上肺中,惹得他抓着衣襟猛地咳嗽起来。
本以为顺顺气就能过去,谁知喉咙的痒意还未消退,他的背上突然“披”上了一层凉气,压得他浑身上下一阵哆嗦。
赵水顿觉不妙。
一抬头,只见夜空的阴云中,竟然隐隐有一点星光透过,向大地洒下——
不,是向他洒来。
胸腹处的寒气仿佛感受到“同伴”的靠近,越发活跃,一面与背后的凉意汇合,一面开始往赵水的浑身四散开。所谓的灵气好像以为他多欢迎它们似的,将他的身子当做容身之器,开始一股脑儿地往内里灌。
他意识到不妙,如此下去,只怕会冻成冰棍儿血凝而死。
一手撑着地面,赵水强忍着咳嗽,运转自己本有的那股阳刚内力,尝试将勾引出的寒气压制下去。
气脉冲撞,乱力交织。
赵水的气息愈发紊乱,有好几瞬,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撞出来,就此归天了。混乱之间,他攥着领口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因为握到了个硬块,将它当做发泄难受的支点,随着内力的“比斗”抓得越发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