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脚步却凝滞住。
血迹。
一点褐红的干枯了的血渍,染在他脚前的黄土上。
不对,不止一点。前面五步之远还有一滴,再往前,还有。
赵水顺着血迹一步步迈着,它们越是落得规律像是故意留下的记号,越让他感到不安。
何等地步,才会用鲜血为痕?
“付铮!付铮!”赵水忍不住大声叫道。
脚步已快得有些不稳,他一直走到边上的高草丛,拨开钻了进去。
在草堆中没走多远,便听见前面传来极轻极弱的声音——这绝不是林木作出的声响!
有人……
赵水使劲儿往声音的方向扒拉过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钻,终于拨开草木。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下意识地僵住动作。
面前是遍地交错、不留余处的藤条,就像交缠在桶中的黄鳝,密密麻麻,一直向前延伸。
再往前,是两棵粗有十人的高大梧桐树,生着白斑的树干被一圈圈黑藤攀附,仿佛困在沉重的枷锁之中。在它们中间,好多藤条从枝丫间悬挂下来,彼此相连,像是布了张百倍放大的蜘蛛网。
整个林子,变得怪异而森冷。
赵水的心突突直跳,一股浓烈的酸意袭上眼眶。
因为他看见,在那张网的中间结了个“茧”,它的里面,困着它新捕捉到的“猎物”。
“付铮……”他呆呆地呢喃道,只觉得心被揪在了一起。
一行铁片夹带刃光,从他手中被奋力抛出,嗖嗖几声,割断了数条藤枝。
赵水刚欲冲上前,却被临空甩来的藤条拦住,网中之人挣扎了下,很快便被再次缠上来的藤条束缚得更紧。
“赵、水。”付铮挤出一丝气力,叫道。
她已经和这群藤蔓纠缠了大半个夜晚,此时赤手空拳,全凭一口真气顶力硬撑着。
而对于一开始能生还的信心,也在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中消耗殆尽。
藤网越挣扎收得越紧,就像一张逃不出的魔爪,将她死死地困着,其余的枝条也蠢蠢欲动,好像随时准备给她再加一条禁锢。
她几欲放弃了。
所谓的预言,果然是假的,这世间,并不需要一个她……
“付铮!”
赵水的喊声正是在这个时候传来。
恍惚间她以为是幻听,直到那声音一次次地重复,将她从濒临放弃的边缘拉了回来。
是赵水。
他竟真的能找到她。
赵水对着那张藤网攻击一阵,有的藤条刚被削断,又更快长了出来,有的足有手腕粗细,一招根本无关痛痒。
“簌簌”声越来越响。
伏在地上、树上的藤蔓好似被他的飞器吵醒了一般,全都开始爬动。
“当心——”付铮的双手撑在又缩得紧了些的粗糙枝条上,侧头望向赵水说道。
而赵水此时根本顾不得当心其他。
他与付铮那双清亮含水的眼睛相望,满脑子里,便只剩下一定要将她救出来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