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笑了。
他搬了条凳子坐在马老板面前手里正拿着那本陈桃花刚记好的账本。
他翻开一页用手指点了点。
“马老板咱们来算算账。”
“你砸了我的路这笔修路的工钱和材料费怎么算?”
“你吓坏了我的运输队这笔精神损失费怎么算?”
“你的人还划伤了我。”他指了指自己肋下的伤口“这笔医药费、误工费还有我这件新衣服的钱又该怎么算?”
他每问一句马老板的脸就白一分。
“还有。”张耀把账本翻到最后一页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那辆桑塔纳的素描图。
“你这车撞坏了我家的门槛还吓到了我家的鸡。这笔账最大。”
“你……你……”马老板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敲诈!”
“敲诈?”张耀收起账本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马老板我这人不喜欢跟人算小账。”
“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这次我打的是你的脸。”
“下次你再敢把爪子伸到龙门山来我断的就是你的根。”
张耀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贴着马老板的脖子,一寸一寸地往下刮。
马老板的牙齿在打颤,上下牙磕碰着,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想说几句场面话,想搬出县里的关系来吓唬人,可看着张耀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这个姓张的年轻人,跟他在县城里见过的所有混子、老板、地头蛇都不同。
那些人狠,是写在脸上的,是靠着人多势众,靠着背后的靠山。可张耀的狠,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是一种你看得见,却摸不着,但随时能把你吞得渣都不剩的冷静。
“我……我赔!”马老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破了的风箱,“你要多少……我都赔!”
“我说了,我不喜欢算小账。”张耀摇了摇头,他甚至没有看马老板一眼,而是转头,朝屋里喊了一声,“桃花,出来一下。”
屋里的门帘一挑,陈桃花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蓝色土布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手里,没有拿针线,也没有拿锅铲,而是抱着那把张耀新买给她的红木算盘。
她走到院子中间,就在马老板和那个昏死过去的冯哥旁边,把一条小板凳放下,坐得端端正正。
然后,她把算盘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噼啪!”
她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轻轻一拨,一串清脆的声响,在这死寂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