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疏影带着几个手脚相对灵巧、水性尚可的流民,开始了更大规模的分蘖诱导与克隆移植。
新的附着基被源源不断固定在清理出的礁盘上。
青灵精确计算着水流与光照,规划着每一片新“藻田”的位置。
海鹞则像个经验丰富的渔把头,领着壮劳力潜下浅海,用藤筐运回沉重的石块,在藻田外围垒砌起简易的防波矮堤,抵御稍大的风浪。
营养缓释竹筒系统也被复制、改良,竹筒内填充的“营养基丸”加入了更多从深层海泥中提取的稀有元素。
灌溉机制是凌疏影耗费心血最多的部分。
单靠水塔和那条小溪,远不能满足日渐增长的淡水需求。
她的目光投向了岛屿中部那片地势更高的密林。
青灵的地形分析模型反复推演,最终选定了一条路径。
海鹞带着最强壮的一批人,用骨斧和石锤开路,硬生生在密林中辟出一条引水通道。
粗大的老竹被砍伐、剖开、打通竹节,用坚韧的海链藻捆扎结实,架设在砍削出的树杈上,形成蜿蜒的空中竹渠。
源头处,利用地势和几块天然巨石,筑起一道小小的拦水坝,将林间丰沛的溪流汇聚起来。
当第一股清澈的溪水顺着竹渠哗啦啦流进新建的蓄水池,再通过更细的竹管分支流入新开垦的陆田垄沟时,流民们爆发出一阵由衷的欢呼。
水,生命之源,被这奇妙的机关驯服了。
然而,规矩的扎根,并非总是温顺无声。
一个叫王老七的流民,曾是城邦码头有名的扒手,手脚快得惊人。
连续几日繁重的开荒劳作让他腰酸背痛,看着藤筐里分配给自己的那份食物,总觉得比别人的少那么一丁点——
这多半是他的臆想。
趁着晌午短暂休息,众人分散找阴凉处打盹的功夫,他溜达到临时搭建的、存放明日种薯的草棚旁。
看守的人正靠着柱子打鼾。
王老七的心砰砰直跳,鬼使神差地,他飞快地从一堆种薯里摸出两个拳头大的,塞进自己破烂的裤腰里,又抓了一把旁边晒着的海菜干塞进嘴里。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负责监察的陈瘸子,因为腿脚不便并未走远,正靠在另一棵树下闭目养神,恰好将这一幕看了个真切。
陈瘸子没有声张,只是艰难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凌疏影和海鹞休息的木屋。
“凌姑娘,海鹞姑娘。”
陈瘸子的声音带着颤抖。
“怎么了?”海鹞张口问道,凌疏影在一旁。
“我……”
他犹豫片刻,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王老七,偷拿了种薯两个,还吃了公库的海菜干一把,我亲眼所见。”
凌疏影正在用碳棒在一块新的木片上绘制灌溉竹渠的改进图,闻言笔尖一顿。
海鹞眸中寒光一闪,抓起手边的鱼骨匕首就要起身。
凌疏影抬手按住了海鹞的手臂。
她放下碳棒,看向陈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