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鹞满足地咂咂嘴,瞥了一眼凌疏影安静的侧影,目光落在对方依旧沾着点点藻泥和碳粉的指尖上。
“喂,凌疏影。”
海鹞用胳膊肘又碰了碰她,下巴朝那清澈见底的浅潭一扬,“手伸出来。”
凌疏影从溪光草的方向收回目光,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海鹞也不解释,直接抓起凌疏影的手腕,拉着她几步走到潭边。
清冽的溪水漫过圆润的鹅卵石,没过了她们的脚踝,激得凌疏影微微一颤。
“你这城邦人,比我还不讲究。”
海鹞咕哝着,不由分说地掬起一捧水,浇在凌疏影的手上。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指缝间细微的泥垢和油渍。
海鹞的手指粗糙有力,带着常年握持鱼骨匕首的硬茧,动作却并不粗鲁,
仔细地揉搓着凌疏影的手背和指尖,仿佛在清洗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水流带着凉意,也带着一种奇异的洁净感。
凌疏影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属于学者的,如今却常在礁石与藻类间劳作的手。
海鹞的手覆盖在上面,肤色更深,指节更粗大。
两种截然不同的手,在清亮的溪水中短暂地交叠。
“好了。”
海鹞松开手,满意地看着凌疏影变得干净清爽的手指。
“这才像样。”
她自己也蹲下身,哗啦啦地掬水洗脸,水珠顺着她麦色的脖颈滚落,在阳光下闪着光。
凌疏影看着自己恢复洁净的手指,又看看水中倒影里鬓边那个朴素的花环。
一种轻松的感觉,像溪水漫过脚背,悄然升起。
她学着海鹞的样子,弯下腰,捧起清凉的溪水扑在脸上。
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带来一阵清醒的凉意,连日来实验的疲惫都被一同洗去。
就在这时,几颗冰凉的水珠毫无预兆地溅到她的后颈上,激得她轻轻一缩。
回头,只见海鹞正坏笑着收回手,指尖还滴着水。
“发什么呆呢,凌大学者。”
海鹞的眼里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
凌疏影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