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的眼睛,毫无畏惧地迎向曼哈顿那双充满困惑的眼眸。
“我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你所说的一切,琼·奥斯特曼博士。”
克拉克的语气坚定的说道:“你的世界,你的绝望,你对我们宇宙的实验,这一切都太庞大,太冰冷。”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汲取着大地最后的力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尽管身体伤痕累累,尽管力量近乎枯竭,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
“但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必须做出决断,教父唤醒了失去理智的我,现在我明白了。”
克拉克的目光如同火炬,“你刚才说,结局只有两个:不是你被我‘毁灭’,就是我所在的宇宙被你‘毁灭’。”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为什么…不能有第三种选择?”
曼哈顿博士沉默了。
那永恒的蓝色光辉似乎都黯淡了一瞬。
第三种选择?
这完全超出了他基于绝对理性对时间线推演的模型。
就在这死寂的瞬间,克拉克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猛地投向了曼哈顿博士悬浮位置的下方——那片被爆炸能量反复犁过、焦黑一片的草坪。
一张小小的、边缘焦黄卷曲、沾满泥土和可疑暗红色斑点的纸片,正随着紊乱的气流微微飘动。
一张照片。
克拉克的超级视力瞬间聚焦。
这就是教父说的“注意对方的脚下”?
这是教父给自己的启示吗?
克拉克向照片看去。
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灿烂、充满活力的年轻女人。
她有着栗色的卷发,明亮的眼睛如同星辰,穿着老式的碎花连衣裙,背景似乎是某个大学的校园。
女孩的笑容如此温暖,如此真实,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期待。
照片右下角,一行褪色却依旧清晰的手写花体字:
“致我的琼,永远的爱。——珍妮,1958年夏”
“那个女孩。是谁?”
克拉克的声音很轻的问道。
他的目光从照片移向曼哈顿博士,“琼博士?她对你很重要,对吗?”
曼哈顿博士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震颤。
构成他躯体的幽蓝能量粒子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油,疯狂地翻滚波动,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离散。
那张他以为早已在时间洪流中湮灭,连同他所有人类情感一同被抛弃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珍妮。我的妻子”
曼哈顿博士低下头,发出痛苦的呢喃。
无数被强行封存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绝对理性的堤坝,瞬间淹没了曼哈顿的意识核心。
他回忆起了自己妻子,也是自己最深爱的女人的记忆。
实验室里,珍妮递给他咖啡时指尖的温暖触感。
校园舞会上,她旋转时裙摆扬起的弧度。
她得知他获得“内在场”项目时,眼中闪烁的崇拜与爱意。
车祸后,她守在病床前,握着他缠满绷带的手,无声落泪
还有,最后一次见面,她眼中那混合着爱恋、不解与最终绝望的泪光,在他选择成为“曼哈顿博士”,选择抛弃人性拥抱神性之时。
这些画面,这些感觉,这些早已被他视为冗余数据删除的“人类记忆”,此刻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刺入他意识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