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体内,那操纵着存在与不存在之界限的、无形无质的空间之力。
在这一刻,两个截然不同,甚至在某些层面上相互对立、彼此冲突的力量体系,被“阿卡纳之匙”这把能够开启无限可能、连通万千法则的“钥匙”,以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强行地、完美地进行了催化与融合!
叶络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纯粹、却又带着一丝孤独气息的空间之力,正通过那道七彩的灵魂桥梁,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体内。他甚至能同步感受到莫黎灵魂被撕裂的剧痛,以及她意识即将沉入永恒冰海的无助。
而正在自由落体、视野已被黑暗完全占据的莫黎,却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感觉到了一股无法想象的温暖。那是一股纯粹、圣洁、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光明之力,如同最温柔的阳光,穿透了无尽的黑暗与冰冷,精准地包裹住她那残破不堪的灵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抚慰和修复着上面的创伤。
这股力量中,她感受到了叶络的意志——那焦急、那愤怒、那决绝、那不惜一切也要将她从死亡深渊拉回来的咆哮!
他们的力量,他们的意志,他们的灵魂,在这一刻,超越了肉体的隔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同步与共鸣!
“莫黎!”
叶络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喝,声音不再是通过喉咙震动,而是直接通过灵魂链接,在莫黎的意识最深处轰然炸响!
倒飞中的莫黎,身体猛地一震。那股温暖的力量,那声灵魂的呼唤,如同最强效的强心剂,将她即将涣散的意识强行拉了回来。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在半空中不可思议地稳住了身形,用尽最后一丝恢复的力气,将手中那柄同样与她灵魂相连的漆黑匕首——“界限之刃”,遥遥指向了那道已经近在咫尺、即将吞噬一切的毁天灭地般的凋零洪流!
两人之间,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甚至不需要一个眼神的交汇。
他们心有灵犀,在超越了思维速度的、绝对同步的同一时刻,同时出手!
叶络将双臂猛地向前一推,将体内那融合了两人力量的所有能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一道由最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圣洁光芒构成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巨大光之长枪,在他的身前凝聚成型!这长枪长达十数米,通体流淌着金色的神圣符文,其核心,却又蕴含着“霜噬之牙”那冻结法则的绝对零度,使得它的光芒虽然璀璨,却带着一种凛冽的杀意。
这,是叶络的力量。
而几乎在同一瞬间,莫黎将她对空间规则的全部理解,都灌注到了“界限之刃”中。随着她手中匕首向着光之长枪的方向,凌空一划!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在光之长枪的周围,凭空出现了一圈不断生灭、盘旋、切割着现实本身的、绝对漆黑、深邃无比的空间裂隙!这些裂隙不再是独立的、无序的,而是在莫黎的意志下,如同最驯服的猛兽,精准地、完美地缠绕在了光之长枪的枪身之上,形成了一道螺旋上升的、由纯粹“虚无”构成的恐怖刃锋!
圣洁的光芒,并未被那近在咫尺的黑暗空间裂隙所吞噬。
毁灭的黑暗,也未被那无处不在的神圣光芒所照亮。
光与暗,存在与虚无,以一种看似矛盾至极、却又在“阿卡纳之匙”的强行撮合下,达到了无比和谐的完美姿态。它们互相缠绕,互相增幅,最终,化为了超越两人各自极限的、他们此生最强、也最璀璨、堪称神迹的一击!
“极光裂界!”
一个共同的名字,同时在两人的脑海中响起。
这一击,在成型的瞬间,便贯穿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它后发而先至,与“凋零神官”那献祭了一切的凋零洪流,在那短到无法计量的、万分之一秒的瞬间,轰然对撞!
然而,预想中那足以将整个地下溶洞、甚至方圆数公里都夷为平地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整个世界,仿佛被瞬间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一片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抖的、绝对的死寂。
在撞击点,光与暗交织成的“存在”之枪,和纯粹凋零所代表的“虚无”洪流,在最本源的规则层面上,进行着一场最直接、最原始、最残酷的相互湮灭。没有能量的逸散,没有声音的传播,只有两个截然相反的宇宙法则在互相抹除对方的存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或许只是一秒,又或许是漫长的一万年。
终于,在那死寂的对峙中,“极光裂界”所代表的、那融合了秩序与混沌、光与暗的更高层次的复合规则,占据了上风。
在将那道恐怖的凋零洪流艰难地、一寸寸地、从现实世界中彻底磨灭之后,那道融合了光与暗的至强一击,其势未竭,带着湮灭一切存在的余波,瞬间吞噬了早已油尽灯枯、献祭了一切、甚至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的“凋零神官”。
他那张充满了极致惊骇与永恒不甘的鸟嘴面具,连同他那干枯如柴的身体,以及那根凝聚了无数罪恶的权杖,都在这股力量的最终余波下,连一丝声音都没能发出,便化为了最彻底的、最干净的原子尘埃,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敌人,被消灭了。
但是,那两股极致力量对冲所爆发出-的、无形的规则冲击波,却并未因此消失,依旧如同无形的海啸,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开来。
噗通!噗通!
叶络和莫黎,在释放出那超越极限的一击后,那脆弱的灵魂链接瞬间断开。巨大的空虚感与力量被抽干的无力感同时袭来,他们再也支撑不住,双双力竭,如同被抽去骨头的木偶,软倒在地。
而不远处,身经百战的“磐石”,为了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身后已经无力维持净化结界、几乎昏厥的“圣手”,他怒吼着,将“不动壁垒”的信念催动到了此生的极限。然而,在那股无视物理、只针对“规则”本身的冲击波面前,纯粹的物理防御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的“不动壁垒”所依赖的“坚固”规则,被对冲的余波瞬间抹除。塔盾瞬间碎裂成粉末,冲击波余势不减地扫过他的身体,他的半边身躯瞬间血肉模糊,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击中,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当场昏迷了过去,生死不知。
更远处,一直坚守在角落里,试图用尽一切手段维持住与外界最后通讯的联络员“魔术师”,则被一丝从战场边缘逸散开来的、看似微不足道的灰色凋零能量扫中。那能量甚至没有灼伤他的皮肤。然而,仅仅是一瞬间,“魔术师”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随即,他脸上的生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退去,皮肤变得灰败、干枯,身体如同沙堡般,在短短两秒内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迹象,化为一具保持着通讯姿势的干尸……
战斗,结束了。
代价,是无比的惨重。
惨胜。
这是此刻,唯一能形容这场战斗,也是唯一悬在所有幸存者心头的,沉重无比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