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叶络并没有说谎。
那些狡猾而残忍的“雪原狼人”,确实就像一群经验丰富、耐心十足的“潜伏猎手”一般,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等待着最佳的一击毙命的绝佳时机!
而他们目前唯一一个或许还能够暂时摆脱这些“跗骨之蛆”的纠缠,并且还有一丝可能,能够抵达那个传说中充满了希望与奇迹的“雪狼圣地”的机会,就只剩下
“跟我来!”
巴图猛地一咬牙,那双如同寒潭般深邃和冰冷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充满了悲壮与决绝的惨烈光芒!
他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立刻将叶络那同样也变得异常沉重的身体,再次艰难地,背负在了自己的后背之上(当然,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一些,用一些从雪橇上拆下来的坚韧兽皮绳索,将叶络的身体,与自己的身体,都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以防止在接下来的颠簸和跋涉之中,叶络会因为脱力而意外地,从他的背上滑落下来)。
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依旧处于深度昏迷之中的莫黎,以及那个早已被撞得破烂不堪但却还勉强能够使用的简易雪橇,都一并拖拽了起来。
最后他便用一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与破釜沉舟般的疯狂姿态,头也不回地,朝着冰洞深处某个看起来极其隐蔽和不起眼的、似乎只是一条普通的冰川裂隙的黑暗角落,沉声喝道:
“抓紧了!小子!我们要走一条连我自己都只在梦里走过一次的古老路径了!”
话音未落,他便猛地一下子,将自己体内所有能够调动的、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和潜能,都毫无保留地,爆发了出来!然后便如同一个在悬崖峭壁之上进行着亡命奔逃的矫健羚羊一般,拖着叶络和莫黎这两个几乎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的“沉重负担”,以及那个同样也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破旧雪橇,毫不犹豫地,一头撞进了那个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的黑暗裂隙之中!
“轰隆隆——!!!”
几乎就在巴图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那个黑暗裂隙之中的瞬间,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响亮和恐怖的巨大爆炸声,毫无征兆地,从他们之前所在的那个废弃冰洞的入口处,猛地炸响!
无数如同房屋般大小的巨大冰块和锋利冰锥,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引爆的“冰雪炸弹”一般,从冰洞的顶部和两侧崖壁之上,疯狂地崩塌和坠落下来!瞬间便将那个本就摇摇欲坠的简陋冰洞入口,给彻底地,掩埋和封死!
而紧随其后,便是一阵阵充满了无边愤怒、不甘、以及一丝丝功亏一篑般的疯狂与暴虐的恐怖狼嚎声,如同潮水般,从峡谷的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显然,那些一直潜伏在暗中、等待着最佳时机的“雪原狼人”,终于还是没有能够忍耐住那来自于叶络和莫黎身上所散发出的浓郁血腥味的致命诱惑,以及对于那个曾经给予它们无边噩梦的“人形凶兽”的深深恐惧与复仇渴望!
它们发动了最后的总攻!
只可惜
它们还是晚了一步!
巴图这个在凛冬之地生活了整整五十年的“老狐狸”,其对于“危险”的敏锐直觉和对于“时机”的精准把握,显然要比这些只知道凭借本能和杀戮欲望来进行驱动的“长毛畜生”,高明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早在之前离开冰洞,去侦查那些“雪原狼人”踪迹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地,在冰洞入口处,以及周围那些他预判“雪原狼人”最有可能发动袭击的几个关键位置,都布置下了一些由他亲手制作的、威力虽然不大但却也足以起到一定“预警”和“干扰”作用的简易“冰爆陷阱”和“声光炸弹”!
而刚才那声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声,以及那足以将整个冰洞入口都彻底掩埋和封死的恐怖雪崩,正是由他所布置的那些“小玩意儿”,在被那些急于求成、冒失闯入的“雪原狼人”,给意外触发之后,所连锁引爆的最终结果!
虽然这种程度的“陷阱”,对于那些皮糙肉厚、恢复力惊人的“雪原狼人”而言,或许并不能造成什么太过致命的实质性伤害。
但至少它们也能够为巴图、叶络、以及莫黎他们三个,争取到一些极其宝贵和关键的逃亡时间!
以及一个能够让他们暂时摆脱那些“跗骨之蛆”的纠缠,并且还有一丝可能,能够安全地,抵达那个传说中充满了希望与奇迹的“雪狼圣地”的全新起点!
凛冬雪原,某条被厚厚的积雪和坚硬的冰层所彻底覆盖和掩埋的、仿佛已经有数百年甚至数千年都没有任何生命踏足过的、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的古老地下冰河隧道之内。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由万年玄冰所特有的极寒气息、以及从地下深处不断渗透出来的、充满了硫磺和腐朽味道的浑浊地热蒸汽,所共同混合而成的极其古怪和刺鼻的难闻气味。
脚下是崎岖不平、湿滑无比的、布满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冰棱和冰刺的坚硬冰面。每一步的踏出,都需要付出比在平地之上行走,要多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体力和平衡力。
而头顶和两侧则是同样也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不断地滴落着冰冷刺骨的融水、并且时不时地还会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和“咔嚓”的冰层断裂声响的深邃冰壁。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承受不住某种来自于外界或内部的巨大压力,而轰然崩塌,将所有胆敢擅自闯入这条“死亡通道”的“不幸者”,都彻底地,掩埋和封死在里面一般!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充满了黑暗、寒冷、压抑、与无时无刻不在的死亡威胁的恐怖环境之中,一个苍老、疲惫、但却依旧充满了不屈与坚韧意味的佝偻身影,正背负着另一个同样也虚弱不堪、生死不知的年轻身影,并且还拖拽着一个承载着另一个美丽而脆弱的生命的破旧雪橇,一步一个脚印地,艰难地,却又义无反顾地,朝着某个他自己也无法完全确定的、只存在于记忆最深处那极其模糊和遥远的“祖辈描述”之中的未知方向,蹒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