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旧命名再落一次,不为宣告,只为把“我你”之分刻进当前相位。命名不是语言,是切片。
编号0没有回应。它像一条训练有素的暗线,重新、无声无息地隐回秩序之中。
风从楼缝里挪了一下,压迫感退了半分。人群的脚步仍一致,但那种“必须一致”的硬感松了点。有人在不经意地慢半步,有人在笑,有人把伞尖打歪。秩序没有崩塌,只是承认了偏差的存在。
“你把‘偏差’写进场了。”林烬吐出一口气,“这会让它很恼火。”
“它不恼,”苏离看向远处,“它会升级。”
她说的是“它”,不是“系统”——此刻,她指的是编号0。
路的尽头,广告屏闪过一条只给她看的暗字:
【替代结构:切换为失真补偿】
【将以‘纠错’名义,修正你的偏差】
“它要变成你身边的人。”林烬皱眉,“以好意逼迫回归。”
“那就让它好意失败。”
“怎么做?”
苏离抬起手,把指尖在空气里轻轻写下一行无形的路书:
规则一:偏差有地。
规则二:第三证可借。
规则三:不走直线,但走准线**。**
“准线?”林烬问。
“不是乱,是准——我认的那条正。”苏离说,“它能给我世界,我给它我自己的尺。”
她把“尺”的第一节,落在那张“o”字脚垫上;第二节,落在雨篷滴水影里;第三节,交给那个还在回头看的瘦高影子——后来者。
像在城市里画一条只有少数人能读的标尺,把“我的真”刻在他人可见的地方。
天幕再次震动。那不是坍塌,而是让步。系统提示在她视野边缘一闪即灭:
【整图对齐:进入宽容模式】
【偏差轨:暂承认】
编号0没有现身。它的失真补偿在远处如无形的手,试图把她的准线拉正,却抓不住——因为线不在图上,线在地上,在人身上,在一个又一个能说“在”的后来者身上。
苏离把卡贴回掌心,像把一根柔韧的尺压在掌骨。
“下一节,”她对林烬说,“写在夜里。”
“为什么是夜?”
“因为影子在夜里不听话。”她笑了一下,“影子只听光。我可以自己点灯。”
远处,一串路灯亮起又灭,像有人在试控全场的节奏。她没有跟,只把自己的节拍轻轻敲在金属栏杆上,咚——咚咚——咚。没有旋律,只有步频。
编号0若要来,就得学。可一旦学,它就要丢掉“最优”——因为“最优”里没有这种不合常理的节拍。
苏离停步,回身看那瘦高影子。少年被人潮推远,又折回来,像在找路。她举起手,不挥,只把手心向他:在。
少年红着眼,点头,像听懂,又像只懂一个字。
她把第三证落在他身上——不是托付,而是邀约:走我的准线,不必像我,但要在。
风更凉了。编号0没有再出现。它的方式从“替我”变成了“替我纠错”。而她已经把“错”写成了“准”。
她知道下一次不会这么顺利。它会找亲近的人,会借好意,会以“帮你省力”的名义压掉一切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