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准备退出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童声低语:
“你又是谁?”
她猛地回头,房间里空无一人。
但空气中开始浮现一行行未编号的语句,像系统内部未归档的对话片段。
“我记得你,你不是我。”
“我不是她,但我可能成为她。”
“如果我曾经是你,那我还算她吗?”
“连接会让我们互相遗忘,也互相构建。”
苏离脸色一沉。
“这不是纪以棠的回声。”
昭渊声音低到近乎不可闻:
“你听见的是——曾经被系统销毁的人格映像的回光。”
“它们未能完成独立个体演算,但在你构建中继点的同时,它们顺着你的‘连接缝隙’流了进来。”
“它们没有名字,也没有编号。”
“但它们曾是人。”
苏离站在那台不断闪烁的书桌前,久久未动。
她意识到——连接带来的不只是希望。
还有责任。
一旦你允许他人连接你,你就等于成为了他们的部分“记忆容器”。
而容器,是可以溢出的。
是会污染的。
也是——唯一能保留“真实”的地方。
风从虚空的缝隙间灌入房间,掀起苏离脚边未封闭的副本渲染层。光线在地面上游移,像一场尚未结束的曝光测试。
她没有动。
她听见刚才那个声音——那句:“你又是谁?”——还在空气里反复回荡。不是简单的回音,而是一种模糊的“连接回流”。
这是某种警讯。
“有个旧人格模组还活着。”昭渊说,“或者说,它没被彻底删除。”
“它们没有权限说话,所以只能借助你生成的连接器结构来投射出‘你能理解的’语言形态。”
苏离环顾四周:“这算是……搭乘我产生的连接信道?”
“某种意义上,是。”昭渊语气沉重,“但别忘了,它们本质上是被系统判为‘废弃’的——不稳定、不合规、或过于复杂的人格构型。”
“它们不拥有清晰的‘自我’,而是以碎片逻辑存活在系统边角的黑域中。”
“你接触它们的方式越多,就越有可能被它们污染。”
“它们不会告诉你它们是谁。”
“它们只会问:你是不是我?”
苏离没有回应昭渊这句警告。
她顺着那句“你又是谁”的方向走出房间。
门外是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却每隔十米便竖着一面镜子。
镜子是旧款,边缘发黑,反射出的光却异常清晰。
她走向第一面镜子,看见自己,面色苍白,眼神坚定。
她走向第二面,看见的是自己——却穿着副本初期的制服,脸上带着当时未觉醒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