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斩立刻跟着亲兵往东边走。穿过一片松树林,便看到地上躺着五具尸体,都穿着匈奴人的窄袖长袍,腰间系着兽皮腰带,连靴子上都绣着匈奴部落的图腾。他们面色发黑,嘴唇却泛着青紫色,双手蜷缩着,像是死前经历过剧烈的痛苦。旁边散落着四个空陶罐,罐口还沾着墨绿色的残渣,凑近一闻,那股腥气直冲鼻腔。
秦斩蹲下身,翻看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腕——没有刀伤,也没有箭孔,只有指甲缝里夹着些黑色的泥土,与洼地周围的泥土颜色一致。“看来是匈奴人携带毒物过来,想通过染毒水源毒害我大秦军民。”他站起身,眼神冷得像西倾山的冰雪,“他们自己恐怕也没料到这毒这么烈,搬运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了,才丢了性命。”
他让人将尸体和陶罐一并抬到马背上,又在周围仔细搜查了一圈——除了几串往山外延伸的马蹄印,再没找到其他踪迹。“看来还有漏网之鱼。”秦斩皱了皱眉,对亲兵吩咐道,“留两个人在这里看守,其他人跟我沿着马蹄印追——若遇到匈奴人,先别惊动,查清他们的去向再做打算。”
可追了约莫二十里,马蹄印竟在一条河边消失了——显然是匈奴人骑马蹚过河水,故意毁掉踪迹。秦斩站在河边,望着湍急的河水,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逃的时候——洮河沿岸还有上千军民等着干净的水,若不尽快阻断毒源,等毒素顺着河水往下游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先回去。”他转身对亲兵说,“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咸阳,将毒源的情况和样本送到医署,让素问尽快查验。另外,通知洮河沿岸的卫所和村落,严禁再饮用洮河水,我会让人协调井水和山泉,先解燃眉之急。”
亲兵们齐声应下,有人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咸阳的方向疾驰而去。秦斩则带着其他人返回洼地,又在周围加设了几道警戒,还特意叮嘱看守的亲兵:“若遇到匈奴人,别硬拼,先放信号弹——我会带着人赶回来支援。”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山涧旁,看着清澈的山涧水从石缝里流出来,刚靠近洼地边缘,就渐渐染上淡淡的绿色,像是被无形的墨笔晕染过。风从山林里吹过来,带着草木的气息,却压不住那股刺鼻的腥气。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绝不能让匈奴人的阴谋得逞,绝不能让大秦的百姓再受这种苦楚。
五日后,秦斩率领轻骑带着证据和样本返回咸阳。刚到医署门口,就看到素问站在台阶上等候,身上还穿着行医的素色长衫,显然是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将装着样本的木盒递过去:“毒源找到了,是匈奴人故意将瘴毒倒入西倾山的山涧,顺着水流汇入洮河。这是毒源样本,你尽快查验,看看能不能研制出彻底的解毒之法。”
素问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壁的凉意,却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我已经根据之前的水样研制出初步的解毒方,只是不敢确定是否能除根。现在有了毒源样本,就能调整药方,应该能制出更有效的解毒剂。你一路奔波,肯定累坏了,先去后堂歇歇,我让人给你备些热食。”
“不用歇。”秦斩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医署院内晾晒的草药上,语气坚定,“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水源染毒的问题,防止更多人受害。我这就去面见陛下,禀报匈奴人的阴谋,请求派兵加强边境防守——说不定还有其他匈奴人在盯着别的水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洮河沿岸的卫所和村落已经改用井水,但井水有限,还得尽快想办法净化洮河水。你研制解毒剂的时候,若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让人去军中库房取,我已经跟库房校尉打过招呼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素问连忙叫住他,从袖中取出个布包递过去:“这里面是我配的清心丸,能缓解疲劳,你路上带着。面见陛下时别太急,把事情说清楚就好。”
秦斩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里面圆润的药丸,心中一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也别太累,记得按时吃饭。”
他大步走向皇宫,玄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背影却挺拔得像西倾山的青松。素问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握紧手中的木盒转身走进医署——她得尽快查验样本,早一日研制出解毒剂,就能早一日让边境的军民脱离危险。
皇宫的章台殿内,秦始皇看着案上的瓷瓶和陶罐,脸色一点点沉下来。秦斩站在殿中,将边境的情况一一禀报,从洮河发现青絮,到西倾山找到毒源,再到匈奴人的尸体和陶罐,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
“匈奴小儿,竟敢如此放肆!”秦始皇猛地拍案,案上的青铜灯盏都震得晃了晃,烛火跳动着,映得他眼中满是怒火,“妄图用毒水源毒害我大秦子民,当我大秦无人不成?!”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殿中,指着殿外厉声吩咐:“传朕旨意,命蒙恬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即刻前往陇西边境驻守!一旦发现匈奴人的踪迹,不必禀报,立刻出击——不仅要击溃他们的部众,还要查清楚,这次染毒水源的阴谋,到底是哪个部落主使的!”
“陛下英明。”秦斩躬身行礼,又补充道,“此外,洮河沿岸的卫所和村落虽已改用井水,但井水储量有限,难以长期供应。素问正在根据毒源样本调整解毒方,同时也在研究净水之法,相信很快就能解决水源问题。”
秦始皇的脸色稍稍缓和,点了点头:“素问医术精湛,此次多亏了她及时发现病因。待水源问题解决后,朕会亲自下旨嘉奖她。至于你——”他看向秦斩,目光里带着赞许,“此次你迅速查明毒源,立下大功,朕重重有赏。你先下去休息,待蒙恬将军稳住边境,朕再为你设宴庆功。”
秦斩谢过陛下,转身退出章台殿。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咸阳城的宫墙上,将红色的宫墙染成了金红色。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祥和景象。
他抬头望向天空,夕阳正一点点沉入西山,留下漫天霞光。心中忽然想起在西倾山看到的山涧——清澈的水流本是滋养万物的甘泉,却被匈奴人的毒物染成了致命的凶器。但他知道,只要大秦的君臣同心,军民协力,就没有迈不过的坎。
就像此刻,夕阳虽落,明日还会升起;毒源虽险,总有被清除的一日。他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脚步坚定地走向医署——他得去看看素问的进展,也得告诉她,陛下已经下令加强边境防守,那些阴谋诡计,再也伤不到大秦的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