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刘郎中气得胡子发抖,从药箱里掏出一个陶罐,“我这接骨膏是用当归、红花、乳香熬制的,当年治好过县丞家公子的腿,还能骗你不成?”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喊:“村正!刘郎中的药膏要熬半个时辰才能用,柱子这疼得快晕过去了,再等下去怕是要出事啊!”
陈守业也急得团团转。他看看疼得快失去意识的柱子,又看看争执不下的林墨和刘郎中,突然一拍大腿:“都别吵了!林小先生,你要是真有把握,就试试!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治不好,你可得跟我去官府领罪!”
林墨大喜过望,立刻捡起夹板:“多谢村正信任!赵禾,快拿烈酒消毒!”
赵禾赶紧从药箱里取出瓷瓶,倒出烈酒给夹板和林墨的手消毒。林墨让两个村民按住柱子的肩膀和左腿,自己则握住柱子的右腿,一边轻声安慰“别怕,忍一下就好”,一边快速判断断骨的位置。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林墨已将移位的胫骨复位。柱子疼得大叫一声,随即喘着粗气说:“娘,好像……没那么疼了。”
妇人愣住了,急忙摸了摸儿子的腿:“真不疼了?”
林墨不敢耽搁,迅速用夹板固定好柱子的腿,又拿出止痛的药丸让他服下:“接下来三天要卧床休息,我明天再来换药。这期间若是疼得厉害,就按这个方子煎药喝。”他说着,提笔在纸上写好药方,递给妇人。
刘郎中站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走上前,仔细检查了柱子的腿,又摸了摸夹板的松紧,最终哼了一声,背着药箱走了。围观的村民见柱子真的不喊疼了,看向林墨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怀疑,多了几分好奇。
当天傍晚,林墨三人没敢休息。他们在村正安排的闲置土房里整理药材,把治疗常见病的药方写在木牌上,挂在门口显眼的地方。刚忙完,就听见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中午抱着孩子的妇人,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小先生,我家娃还是烧得厉害,您能不能……给看看?”
林墨赶紧让妇人进屋,给孩子诊脉。孩子是风热感冒,肺里有热,导致持续高热。他从药箱里取出“清热散”,又嘱咐妇人用芦根煮水给孩子喝:“这药早晚各服一次,明天早上若是还烧,你再过来找我。”
妇人接过药,眼眶红红的:“中午是我不对,不该怀疑您。这碗粥您趁热喝,是我家自己种的小米,不值什么钱。”
看着妇人离去的背影,赵禾兴奋地说:“大师兄,你看!已经有人信我们了!”
林墨笑着点头,心里却清楚,这只是开始。第二天清晨,他去给柱子换药时,发现土房门口围了不少村民,有来问咳嗽的,有来问关节疼的,还有人想让他们给家里的老人看看眼疾。
可就在这时,陈老汉拄着拐杖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村民:“你们这些药,莫不是用什么邪术做的?昨天刘郎中说了,官府的医都是按书本治病,不懂咱们乡下人的体质,要是喝坏了身子,可没人担责!”
刚聚拢过来的村民又犹豫了,有人悄悄往后退。林墨正要解释,就看见村正陈守业匆匆跑来:“林小先生!不好了!王阿婆咳得快喘不上气了,刘郎中说他治不了,让我来请您去看看!”
林墨心里一紧,立刻背上药箱往王阿婆家跑。王阿婆躺在床上,脸色青紫,呼吸急促,每咳一次都像要把肺咳出来。她的儿子红着眼眶说:“刘郎中来看过,说是肺痨晚期,让我们准备后事。可我娘还能说话,怎么就没救了呢?”
林墨给王阿婆诊脉,又查看她的舌苔,发现是痰湿阻肺,不是肺痨。只是拖延得太久,肺功能受损严重。他立刻让赵禾准备针灸,自己则配“化痰止咳汤”,又用针刺激王阿婆的肺俞穴和膻中穴。
半个时辰后,王阿婆终于咳出一口浓痰,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睁开眼,虚弱地说:“娃娃……我好像……舒服些了。”
王阿婆的儿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林墨磕了个响头:“小先生!谢谢您救了我娘!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
林墨赶紧扶起他:“快起来,治病救人是我们的本分。阿婆还需要调理,我会每天来给她换药,再开些补气血的方子,慢慢就会好起来。”
围观的村民都看呆了。陈老汉站在门口,嘴唇动了动,最终走上前,不好意思地说:“小先生,昨天是我老糊涂了,不该听刘郎中的瞎话。您要是不嫌弃,能不能也给我看看这老寒腿?”
林墨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您这腿是年轻时受凉落下的病根,我给您开些温经散寒的药膏,再教您几个按摩的法子,坚持用就能缓解。”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里,落在林墨忙碌的身影上。赵禾看着围过来的村民,悄悄对林墨说:“大师兄,素问副署长说得对,只要有疗效,百姓自然会信我们。”
林墨嗯了一声,手里的活却没停。他知道,陈家村的信任难题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村子等着他们。但只要他们守住医道初心,用实打实的疗效说话,总有一天,分级诊疗的种子会在大秦的每一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傍晚时分,林墨坐在土房门口,给咸阳医馆写回信。他在信里写道:“虽遇信任之难,然以疗效破之。今陈家村已有三十余户愿试新法诊疗,后续当稳步推进,不辱医署使命。”写完,他将信交给驿站的驿卒,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远处的田埂上,有村民正在劳作,晚风里传来他们的说笑声,一切都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