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苍莽山的山脊。黑压压的匪寇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漫山遍野的尸体与兵器残骸,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交织的刺鼻气味。秦斩拄着玄铁长枪半跪在地,枪尖斜插在岩石缝里,枪身震颤不止,刚才那场恶战的余劲还未消散。他墨色战甲上溅满了暗红血渍,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渗血,却丝毫没影响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那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山脊上那个试图策马逃窜的身影。
“匪首赤牙,休走!”
秦斩暴喝一声,声音穿透战场的嘈杂,如惊雷般炸响。他猛地拔出长枪,不顾左臂伤口撕裂的剧痛,翻身上马。胯下的“踏雪”是久经沙场的良驹,似懂主人心意,长嘶一声后四蹄翻飞,卷起漫天尘土,朝着赤牙逃窜的方向疾驰而去。
赤牙回头瞥见紧追不舍的秦斩,脸色瞬间惨白。他本是苍莽山一带臭名昭着的匪首,手下聚集了三千多亡命之徒,平日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连官府派来的围剿队伍都被他数次击溃。可今日遇上秦斩率领的“破锋军”,不过一个时辰,他的匪众便溃不成军。此刻他只想逃进前方的黑风口,那里是他早年间布下的密道,只要进了密道,便能甩开秦斩。
“快!给我拦住他!”赤牙对着身后仅剩的十几个亲信嘶吼,可那些亲信早已被秦斩的威势吓破了胆,面对疾驰而来的破锋军,只敢挥刀虚晃,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秦斩目光一凛,玄铁长枪在手中挽出一个枪花,枪尖寒光闪烁。他俯身贴在马背上,借着马速向前疾冲,长枪如毒蛇出洞,精准刺穿一名匪兵的胸膛。紧接着,他手腕翻转,枪杆横扫,又将两名匪兵打翻在地。不过瞬息之间,赤牙身边的亲信便所剩无几。
赤牙见势不妙,猛地抽出腰间弯刀,朝着马屁股狠狠一刺。战马吃痛,速度陡然加快,眼看就要冲进黑风口。就在这时,秦斩突然勒紧缰绳,踏雪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长嘶。秦斩借着这股力道,纵身跃起,玄铁长枪脱手而出,如一道黑色闪电,直直朝着赤牙后心飞去。
“噗嗤”一声,长枪精准穿透了赤牙的战甲,深深扎进他的后心。赤牙身体一僵,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从马背上摔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赶上来的秦斩一脚踩住后背,动弹不得。
“赤牙,你作恶多端,今日终于落网。”秦斩声音冰冷,脚下力道加重,“说,你背后指使之人是谁?为何敢屡次劫掠官粮,对抗官府?”
赤牙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他抬头瞪着秦斩,眼中满是怨毒,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我……我没有背后之人!所有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斩冷哼一声,蹲下身,一把揪住赤牙的头发,迫使他抬头:“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你手下三千匪众,粮草军械从未断过,若无人暗中接济,你如何支撑到现在?”
赤牙眼神闪烁了一下,却依旧硬撑着:“那是我……我抢来的!秦斩,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抢来的?”秦斩冷笑,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扔在赤牙面前,“这枚‘镇南侯府’的玉佩,是从你匪巢密室中搜出的。你一个山野匪首,如何能有镇南侯府的物件?”
赤牙看到那枚玉佩,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秦斩见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继续逼问道:“镇南侯赵承业,是不是你的背后指使?他让你劫掠官粮,对抗官府,究竟有何图谋?”
原来,半个月前,秦斩接到朝廷命令,前往苍莽山围剿赤牙匪众。出发前,他便听闻赤牙匪众异常猖獗,不仅劫掠民间财物,连官府押送的军粮也敢动。当时他便觉得此事蹊跷,一个普通匪首,绝无胆量与官府公然为敌。果不其然,在围剿过程中,他发现匪众使用的兵器皆是精良铁器,绝非寻常盗匪所能拥有。后来破了匪巢,更是在密室中搜出了这枚刻有“镇南侯府”字样的玉佩。
赤牙看着玉佩,知道再也瞒不下去,瘫软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是镇南侯。他给我粮草军械,让我劫掠官粮,扰乱地方,还说……还说等时机成熟,便助我攻占州府,封我为将军。”
“时机成熟?”秦斩眉头紧锁,“他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具体的……”赤牙咳嗽了几声,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衫,“我只听他手下人说,朝廷最近在追查江南盐税亏空之事,镇南侯怕查到他头上,便想让我在苍莽山闹事,吸引朝廷注意力,好趁机销毁证据。还有……还有他暗中招兵买马,似乎想……想谋反。”
秦斩听到“谋反”二字,心中一震。镇南侯赵承业是皇亲国戚,手握南方三州兵权,平日里就飞扬跋扈,没想到竟有如此野心。他立刻下令:“来人!将赤牙绑起来,好生看管,不得有误!另外,快马加鞭将此事禀报朝廷,请求陛下定夺!”
“是!”身后的亲兵齐声应道,立刻上前将赤牙绑缚结实,押了下去。
秦斩站起身,望着远方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眉头依旧紧锁。他知道,擒住赤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权势滔天的镇南侯赵承业。这场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赶来,递上一封密信:“将军,这是从赤牙贴身衣物中搜出的密信,上面似乎有镇南侯府的印记。”
秦斩接过密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下月初三,待江南盐税案卷宗送京途中,令赤牙率军截杀,务必销毁卷宗。事成之后,赏黄金千两,兵马三千。”落款处,赫然是“赵承业”三个字。
“好一个镇南侯!”秦斩怒极反笑,将密信收好,“有了这封密信,加上赤牙的供词,看他如何抵赖!”
他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破锋军高声道:“兄弟们,赤牙已擒,背后主使镇南侯赵承业图谋不轨,意图谋反!接下来,我们需日夜兼程,护送赤牙与密信前往京城,揭露赵承业的罪行!路途凶险,诸位可有惧意?”
“我等愿随将军前往,万死不辞!”破锋军将士齐声高呼,声音震彻山谷,眼中满是坚定的光芒。
秦斩满意地点点头,一挥手:“出发!”
踏雪长嘶一声,率先朝着京城方向奔去。身后,破锋军将士紧随其后,马蹄声哒哒,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残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守护着这方土地的安宁。
夜色渐浓,星光点点。秦斩骑在马背上,左手按着腰间的佩剑,右手紧紧握着那封密信。他知道,前路必然充满荆棘,镇南侯势力庞大,定会派人半路截杀。但他更清楚,身为破锋军将军,守护家国安宁是他的职责。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将真相带到京城,让赵承业的罪行昭告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
马队疾驰,卷起的尘土在夜色中渐渐消散。一场关乎朝堂安危的风暴,正随着这支队伍的前行,悄然酝酿。而秦斩,便是这场风暴中最锋利的剑,将劈开迷雾,直指罪恶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