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林缚摇头,“离石不能没有你。韩军要是知道主将被调走,定会趁机来攻,你得守住这里。”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块青铜令牌,那是赵贲当初给他的百夫长令牌,“拿着这个,若我十日不回,你就代行我的职务。”
赵贲接过令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痕,突然往地上啐了口:“娘的,早知道当年在河西就该把嬴华那小子的腿打断!”
当晚,林缚在帐里清点行装。系统光幕上,“危险预警”还在闪烁,那个红点的位置越来越清晰,似乎在靠近离石的方向。他把赵贲给的烈酒装进皮囊,又检查了左臂的伤口——上次在韩军阵中被戈矛刺穿的地方,虽然还在渗血,但已经结痂。军医说再养些时日就能痊愈,可他知道,这次回咸阳,恐怕没机会让伤口好好愈合了。
“百夫长,有人求见。”帐外传来亲兵的声音。
林缚收起光幕:“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个穿粗布衣裳的老兵,是赵贲当年的亲卫,少了根手指,据说是被魏军的弩箭削掉的。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递过来:“赵队正让我给您的,说这东西在咸阳或许能用得上。”
打开油布,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青铜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与死士面具上的纹路相似,但更复杂。林缚的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聚气阵’碎片,可短暂屏蔽能量探测,是否吸收?”
“吸收。”
青铜片化作一道微光融入光幕,危险预警上的红点闪烁了一下,变得模糊了些。
“这是前年从一个死士身上剥下来的,”老兵低声说,“赵队正说,咸阳城里的水太深,带着这个,或许能挡挡邪祟。”
林缚把青铜片的碎片收好,忽然问:“你知道嬴华吗?”
老兵的脸色沉了下去:“那小子……前年在河西,为了凑够召唤死士营的军功,杀了咱们三个伤兵,把他们的首级当成魏军的报上去。后来被商君查出来,罚了他三年俸禄,可宗室里的人护着,屁事没有。”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听说他跟死士营的人走得很近,身上总带着些阴邪玩意儿。”
林缚想起那信使靴底的红泥,又想起嬴华的名字出现在公文末尾,心里渐渐有了个模糊的轮廓。这趟咸阳之行,恐怕不只是召见那么简单。
次日卯时,天色刚泛出鱼肚白,林缚已牵着马站在营门口。赵贲带着亲兵来送他,手里捧着个食盒:“里面是些肉干和饼,路上吃。”他压低声音,“到了咸阳,不管谁找你,先去见商君本人,别跟嬴华那帮人纠缠。”
林缚接过食盒,翻身上马。刚要扬鞭,就看见远处的土路上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那个穿锦袍的信使,而他身边跟着个穿月白锦袍的年轻人,腰间的剑比信使的更华丽,剑柄上镶着颗鸽蛋大的明珠。
“林缚百夫长,久仰。”月白锦袍的年轻人勒住马,笑容里带着种说不清的意味,“在下嬴华,奉商君之命,与你同赴咸阳。”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罩住林缚的马前蹄。林缚的手按在剑柄上,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系统光幕突然弹出一行字:“检测到高强度能量波动,与死士营符文匹配度90%。”
他抬头,迎上嬴华的目光,那目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像死士红焰般的眼窝。
“请吧,嬴华公子。”林缚扯了扯缰绳,马蹄踏碎了地上的影子。
队伍出发时,林缚故意落后嬴华半个马位。他看见嬴华的随从里,有两个玄甲兵,虽然穿着普通的军服,但走路的姿势与死士预备役一模一样——步伐精准,落地无声,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走出离石地界时,林缚勒住马,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要塞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军功柱的影子或许正被初升的太阳拉长。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碎片,又看了眼系统光幕上依旧闪烁的红点,握紧了缰绳。
咸阳的风,怕是比离石的秋寒,要冷得多。但他是秦兵,秦兵的路,从来都是往有刀光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