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鸷狠辣,一个平静如渊。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碰撞。
“李将军客气了。”魏-巡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本官奉旨前来,彻查盐案。一路行来,听闻北境匪患猖獗,民不聊生。李将军身为北境守护神,对此,有何看法?”
这是兴师问罪。
李琼面不改色:“回大人,北境之外,确有宵小作祟。但在我镇北关治下,早已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哦?是吗?”魏巡的语调拖得长长的。
“本官怎么听说,李将军新推行的屯田之策,因天灾人祸,早已是怨声载道,军心不稳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李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人若是不信,不妨随琼,去我这屯田点,亲自看一看,问一问。”
魏巡正有此意。
他就不信,李琼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
只要让他找到一个心怀怨恨的士兵,他就有把握,将其变成撕开李琼防线的突破口。
“如此甚好。”
在李琼的陪同下,魏巡坐着马车,开始了他在屯田区的巡视。
然而,他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阴谋诡计,全都憋了回去。
没有他想象中的赤地千里,没有面黄肌瘦的屯民。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比京郊最肥沃的皇家田庄,长势还要喜人。
一条条宽阔的水渠纵横交错,巨大的龙骨水车在河边缓缓转动,将河水送往高处的田地。
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忙着收割的屯田兵。
他们个个红光满面,身强体壮,一边收割,一边唱着粗犷的歌谣。
那歌声里,充满了丰收的喜悦和对未来的希望。
魏巡甚至还看到,在田边的树荫下,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夫子,正带着一群半大的孩子,在小木板上练习写字。
朗朗的读书声,与田间的号子声,交织成一曲和谐而生机勃勃的乐章。
这哪里是边关苦寒之地?
这分明是一个自给自足,安居乐业的世外桃源!
魏巡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赵将军,”他转向旁边陪同的赵勇,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看将士们如此卖力,想必李将军的赏罚,一定很分明吧?”
赵勇正在啃一个麦穗,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那是自然,我们将军说了,地里打的粮食,除了三成上交充当军粮,剩下的,全都是我们自己的,干得多,拿得多,谁他娘的敢不卖力?”
魏巡的心猛地一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找不到一个有怨言的人了。
李琼用最直接的利益,将所有士兵都牢牢地捆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在这里,皇帝的恩典,远不如一袋实实在在的粮食。
“咳咳,”魏巡不死心,又指着那些金黄的麦子,摆出官腔。
“如今中原多地受灾,百姓流离失所。李将军治下喜获丰收,实乃我大周之幸。”
“依本官看,理应将这些粮食,多上缴一些给朝廷,用以赈灾,方能体现李将军忠君爱国之心啊。”
他这话是说给周围那些屯田兵听的。
他想挑起士兵们对李琼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