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山,巳时。
苍茫雪雾笼罩山腰,山风卷着冰渣如刀刮面,士卒甲胄上结出的霜层已厚如蜡脂。
残阳如血,一线红光照耀在断裂祭坛残柱之间,将天地割出一道冷峻的痕。
“后盾换列,抬盾前压!”
“惊雷第三组,听我号令!半柱香内凿出突破道!”
周拓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他的披风已被冻风刮得碎裂,右颊一道血痕,却丝毫未退。
而宁凡,正亲自走在最前。
左肩的骨箭伤早已化开一道冰蓝毒痕,毒性未发,但已侵入血脉。
每走一步,他都觉膝骨沉重如铅。
但他的手,却依旧握紧了那块温热的玉扣。
“她还活着。”
心中某个声音低语着。
而在他目光所及处,断柱之间的雪地泛起了诡异的蓝光——
仿佛整座山体在渗出幽冷鬼火。
“这不是寻常雪色。”宁凡低声。
“非硫火。”一旁一名工兵副将凑近道,“属下曾在西境见过这类光,是矿火下渗。若遇血或骨料,或会引爆。”
“也就是说,这里不仅是埋伏之地,更可能是……炼场。”宁凡眼神一沉。
?
祭坛之巅,苏浅浅缓缓抬起脸。
身前的碑石已浮现出更多字迹,冷光自碑面透出,如残雪覆冰——
“姒瑶,逃于北岭之夜,怀中携女,渡江南而不返……”
“托孤于苏氏,女讳浅,骨隐纹藏,三岁封脉,十岁立誓,十五……止火于心。”
她的眼神微微颤动,仿佛那一刻终于看清了命运缝隙中藏着的真相。
尘妤轻笑一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苏浅浅却冷冷道:“意味着你低估了我。”
下一刻,她将自己掌心已凝固的血珠抹在地火井沿——不是交给碑文,而是喂入那座古井。
地火轻吟,未曾暴涨,却仿佛从她身上认出了某种血性。
“她拒绝了碑,却唤醒了火……”尘妤的笑容终于隐去,转为一丝凝重。
这不是祭祀,这是挑战。
?
山腰,宁凡的部队终于逼近主台下方三十丈处。
“全军止步!”宁凡忽然抬手,眸光如鹰,“雪面不对。”
周拓一愣,定睛看去,只见两侧雪堆表层纹理极其均匀,无风时亦不塌,正是刻意伪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