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嘴角轻轻一挑,眼神带上一丝从容讥诮。
“既然如此,便看谁先开局。”
她轻轻一动,整个人转身卧倒于地,将身体贴近地面。
她细细触摸石砖纹理,终于在墙角靠近排水沟一线,摸到一块微微松动的砖石。
那是她数日前以齿咬松的,原本不过为打磨骨针藏匿之处。
此刻却似打开一个微小通气孔,地窖外的风从那里渗入。
混着苦涩藤息,也将她的意志悄然送出。
石缝中,一滴藤毒之液缓缓沁出,滴入地砖排水沟中,被雨水带着顺流而下。
没人知道,那一道苦水已经渗入了静堂后墙脚下埋藏的泥渠之中。
而在那里——
某株早年被弃置的星藤枯根,在雨水浇灌之下,忽然颤了一下,像是感应到某种母体召唤。
一缕极细极隐的绿色丝线,从泥水中探出,悄无声息地朝着静堂地窖蔓延。
——
而远在二十里外,宁凡站在一座旧庙废塔之下。
望着静堂方向夜色中的微光,指尖轻弹,掌中一颗铜珠在掌纹间缓缓旋动。
他身后,一名黑衣哨探弯腰低声道:
“地下毒脉已被她激活,静堂结界感知将受扰乱,后夜应可趁机转移。”
宁凡点头,目光却并不轻松。
“她敢自引毒藤,便是破釜沉舟之意。”他说,低声道,“我们也需为她赌最后一筹。”
他说罢,缓缓将那颗铜珠收入袖中,转身步入夜雨。
而雨水落地之处,已有微微藤根蠢动。
——
夜雨中,静堂高墙之上那盏长明的铜灯,火焰忽明忽暗,在雨水冲刷下仿佛摇摇欲坠。
廊檐滴水,檐下一株干枯老梅被雨水浸透。
枝干上隐隐爬满了一层黏滑的翠绿苔斑,若有若无的星藤孢子。
在肉眼难见的微风中悄然飘荡,随风越墙,飘入那一处依山临水的后山小道。
而这条小道正通往静堂的最隐秘一隅——祠屋侧厅,苏浅浅囚禁的地窖所在。
地窖幽深,石砖冷硬。
苏浅浅倚坐于墙角,额侧贴着冰凉石壁,整个人犹如一尊沉默无语的雕像。
她闭着眼,呼吸极缓,皮肤泛着微微的冷汗与青白交错的颜色。
额角的伤口已然干涸,干涩的血痕与她清瘦苍白的面庞交错,显得几分鬼魅几分悲壮。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巧舌如簧、运筹帷幄的苏家二小姐。
而更像是一个身处深渊、步步为营的“毒之试种者”。
她的意识正在微妙地游移。
有一种似梦非梦的感知正在蔓延。
她仿佛看见了,一根根暗绿色的藤脉自地底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