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用。”
因为生病,沈眠休了次朝,他处理了会儿折子,抬头看着在他身边忙得脚不沾地的钱用,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歇一会儿吧?”
转得他都有些晕了。
钱公公捏着拂尘,给沈眠添了杯热茶,面上的笑容勉强极了:“陛下,奴才不累。”
瞧见陛下发烧,他就觉得心里直跳,只有不停干点什么,才能稍微分散一下注意力。
沈眠看着他眼底的青黑:
“你不会从前天开始就没怎么睡吧?”
钱用闻言,笑容僵硬了一瞬,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眠看着他,无奈叹了口气:“我真的没事,就是一个小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钱用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放松,不过最后,他还是被陛下强压着去休息了。
躺在塌上好一会儿,钱用慢慢侧过身子,打开枕边一个锁得严严实实的木盒,沉默地摸着里面的东西。
良久,他收回手,捂住脸。发出了一声叹息。
虽然闻太医说陛下没什么大事,可若是又像上次一样,该如何是好?
巨大的恐慌几乎要将他淹没。
两天没有休息的脑子有些昏沉,钱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恍惚之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当年他家乡糟了水灾,实在没了活下去的办法,钱用一咬牙便入了宫。
才几岁的孩子,在宫里其实是很难活下去的。
太祖对待宫人的态度倒是宽容,但先帝对他们,一向是当消耗品的。
不好用就换掉,犯了错就打杀,草席一裹,便丢去乱葬岗了。
钱用不想死,他谨小慎微地活着,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得了恩典出宫,也过一过那不用时刻提心吊胆的日子。
一开始的时候,日子其实也还好。
他被分去了一位贵人身边伺候,因为相貌好,又颇会察言观色,也过得不错。
但慢慢的,便有人看他不顺眼了。
优越的样貌有时候是获得优待的理由,有时候却也会招来无缘无故的怨恨。
钱用一开始并不在乎。
那些蠢货,手段都不高明,有时候还会把自己玩进去。
不过次数多了,他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某日,一个同他关系最好的小太监忽然说自己腹痛,求他帮忙去给娘娘送茶点。
钱用没多犹豫便答应了。
然而就是这次心软,差点直接害死他。
往日壶中温度刚好的茶,那日却十分烫,不但叫娘娘直接打碎了茶盏,还差点伤了娘娘的手。
被人按着跪在雪地里的时候,钱用整个人都是蒙的。
他抬眼看向人群后的朋友,结果却对上了对方满是恶意的眼神。
宫里的贵人们,是不愿意听他们这样的奴才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