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崖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唐小棠把机械义肢往石缝里一插,共生草藤蔓顺着岩壁往上爬,在灰黑色的石头上织出条淡绿色的路。蓝宝石护符里的阿蛮灵识突然剧烈晃动,金属指尖的蓝光在风中凝成个模糊的影子
——
是只长着三只眼睛的山精,正抱着块巨石往崖下扔。
“就在上面。”
她往手心吐了口白气,金属关节的摩擦声被风声撕得粉碎,“草叶子说有十七只山精,全躲在崖顶的溶洞里,脑门上的第三只眼能放出混沌气,把人迷得晕头转向。”
小石头趴在崖边往下看,云雾在脚下翻涌,像一锅煮沸的牛奶。昨天他们在山脚下碰到个砍柴的老汉,说前几天有队商人路过,被山精抓进了溶洞,至今没见出来。老汉的烟袋锅子敲得石头邦邦响,说那些山精以前不害人,就爱偷些酒葫芦,自打三个月前崖顶裂开道缝,就变得跟疯狗似的。
“说不定是混沌气把它们脑子烧坏了。”
他掏出张半错符往风里扔,黄符在半空炸开,朱砂纹路在云雾里织出个滑稽的鬼脸,“看我的新符能不能把它们逗笑,一笑说不定就不疯了。”
星痕的刻刀在岩壁上划出串火星,刀光顺着藤蔓路往上爬,在崖顶的位置凝成个五角星。他突然感觉后颈一凉,转头就看见只巴掌大的山精正扒着石缝偷看,三只眼睛滴溜溜转,像三颗沾了泥的玻璃球。
“小家伙还挺机灵。”
他刚要伸手去抓,山精突然
“吱”
地叫了一声,转身钻进石缝,留下道淡紫色的雾气,“跑得比小石头还快。”
雷耀的算珠在藤蔓路上排开,星图在风中微微发颤,十七个红色的光点在溶洞位置闪烁,像串快要熄灭的灯笼。他突然发现光点周围有圈淡绿色的光晕,正在被红色慢慢吞噬,像滴墨落在清水里。
“它们在互相传染。”
他往星图里添了颗算珠,光晕突然亮了亮,“最中间的那只山精戾气最重,应该是首领,只要制住它,其他的就能恢复正常。”
司徒雪抱着古琴坐在块平整的石头上,新换的琴弦在风中轻轻颤动,发出阵细碎的音波。奇妙的是,音波碰到山精留下的淡紫色雾气,突然弹出段古怪的调子,像群孩子在拍手唱着不成调的歌谣。
“它们在唱歌。”
她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点,音波在云雾里炸开朵金色的花,“你听这旋律,跟李婆婆教的《山精谣》有点像,就是跑调跑得没边儿了,像是被人按住了嗓子。”
往上爬了约莫两袋烟的功夫,崖顶突然开阔起来。溶洞的入口藏在块巨大的悬石后面,洞口挂着些破烂的布条,应该是那些失踪商人的遗物。最显眼的是堆歪歪扭扭的酒葫芦,有陶的有木的,都被啃出了不规则的豁口,像被老鼠咬过的核桃。
“还真是爱喝酒。”
唐小棠的机械义肢突然指向溶洞深处,共生草藤蔓在地面织出个箭头,“草叶子说商人们被关在最里面的石室,山精首领正抱着个大酒缸睡觉,酒缸上的符纹是初代留下的,能暂时困住混沌气。”
小石头刚要往里冲,就被星痕一把拉住。刻刀在洞口划出道淡金色的光,将只正要偷袭的山精拦在外面。那山精长得像只放大的壁虎,三只眼睛里冒着红光,爪子往光墙上一抓就冒出白烟,疼得它
“吱吱”
乱叫。
“别急着动手。”
星痕往光墙里注入些灵力,金色的纹路在风中轻轻晃动,“阿蛮的灵识说这些山精本性不坏,只是被混沌气迷了心智,要是杀了它们,崖下的生态会乱套。”
司徒雪突然拨动琴弦,琴箱发出的共鸣顺着溶洞往里钻。藏在暗处的山精们听到琴声,突然安静下来,连那只被光墙烫到的小家伙都停住了尖叫,三只眼睛里的红光淡了些。
“《山精谣》真管用!”
她眼睛一亮,指尖在琴弦上跳跃,音符在溶洞里织出个透明的罩子,将所有山精都罩在里面,“它们以前肯定听过这曲子,混沌气压不住本能的反应。”
唐小棠的机械义肢突然向前伸展,共生草藤蔓在罩子表面织出个巨大的共生阵。蓝宝石护符的光芒顺着藤蔓流过去,在每个山精的额头上都印了个绿色的印记,像枚小小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