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堵住了喉咙,她咳了一声,肋骨处像被铁丝来回拉扯。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可耳朵还听着——头顶的震动没停,倒计时还在走。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外衣口袋里的硬物。
陈锐留下的战术目镜。
她把它掏出来,镜片裂了,边缘发黑,但内侧还闪着微弱的蓝光。残余能量没断。她用拇指蹭了蹭接口,金属触点沾着血,一碰就疼。
她把目镜贴上额头,冰得一激灵。
闭眼,咬牙,强行催动精神。
“心灵洞察之镜。”
视野猛地一黑,随即炸开一片流动的数据光河。没有画面,没有声音,只有无数条脉络在她意识里铺开,像血管一样搏动。一条燃烧的红线贯穿其中,从她所在的位置一路向地下延伸,尽头是个孤立的节点,被层层加密环包裹。
自毁程序的主控核心。
它没被炸毁,也没被切断。它在运行,稳定得像心跳。
她盯住那条红线,意识顺着它逆流而上。系统结构在她脑中拆解成层叠的指令链,每一道锁闭机制都标着红光,像警戒的刺。可就在第三重加密环切换的瞬间,那个节点忽然闪了一下——0。3秒的信号空白。
漏洞。
系统自检时的短暂断联,反向指令可以切入。
只要有人能在那0。3秒内把终止码注入,程序就会判定任务失败,自动冻结。
但她知道,这地方不会留活路。节点周围布了物理陷阱,还有两组自动守卫轮巡,路线交错,没有死角。普通人进去,走不到十米就会触发第一道雷区。
她收回意识,目镜“啪”地从额上滑落,砸在脚边。
额头全是冷汗,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针在里面搅。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这是今天第二次用“心灵洞察之镜”,再用一次,就是极限。
可她已经没有选择。
她摸出权限卡,用牙齿撕下作战服的袖标,把卡面朝下压在布条上,手指蘸血,写下四个字:关闭节点。
写完,她把布条塞进通信舱的缓存槽,按下手动上传键。信号弱得几乎连不上,但她知道许薇还在那边守着。只要还有一丝带宽,这条信息就能传出去。
舱口的灯闪了两下,绿光亮起。
发送成功。
她拔掉所有接线,把目镜摔在墙角。不能再依赖它了。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自己走。
她撑着墙站起来,腿抖得厉害,脚底像踩在碎石堆上。每动一下,胸口就抽一次痛。她把呼吸压短,一步一停地往前挪。
维修梯道还在,铁阶歪斜,半边塌进了下面的夹层。她低头看,黑得不见底。风从底下往上吹,带着焦味和金属烧熔的腥气。
她知道那条路通哪里。
夹层尽头是未登记的通风管,绕过主控区,能直插地下七层。那里离节点最近,但也是最危险的区域。一旦她进去,外面的人就彻底失去她的信号。没人知道她还活着,也没人能接应她。
她不能等接应。
她必须赶在系统完成下一轮自检前抵达节点。否则,那0。3秒的窗口就会关闭,下次开启要等七分钟——而倒计时撑不到那时候。
她把断刃从刀鞘里抽出来,刃口卷了,但还能用。她用布条把刀柄缠紧,防止手滑。然后弯腰,把战术腰带重新扣紧,检查弹夹、信号器、急救包。
全都快空了。
她把最后一支镇痛剂插进大腿,药液推进去的瞬间,神经像被冷水冲过。痛感压下去一点,脑子却更清醒了。
她抬头,望向梯道下方的黑暗。
如果她失败,云都的地壳会被撕开,地下能量潮汐会吞噬整座城市。如果她成功,也只是拖住爆炸,不代表能活着出来。
但她必须去。
不是为了当英雄,也不是为了赎罪。
是为了不让上一次的结局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