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当日,所有人都起得很早。
顾清瑶梳洗完,便和裴景淮一起去了前厅,彼时,所有人都在了。
薛氏红了眼睛,拉着云氏的手,恋恋不舍道:“大嫂,你才回来没多久就走,我是当真舍不得你。往日我还有个赵氏作伴,如今……”
“往后裴家就要靠着你了,父亲上了年纪,你要把家守住,唯有如此,我们这些在外面的才能安心。”云氏拍了拍她的手,“芷梦,几个孩子就交给你了,等盛京安稳了,咱们一起去盛京。”
薛氏哽咽不已。
裴氏主家三房,她们妯娌三个人,曾经也是无话不谈的小姐妹,可随着云氏跟着袭了爵的长房去了盛京,她们已经许久不见了,这些年,她就靠着赵思绮的陪伴,挨过了这么多年。因为身子的缘故,族老们没少为难她,但赵思绮性子烈,眼里容不得沙子,每每这个时候,都会站出来为她撑腰,为了她跟族老们争执。
因此,即使所有人这个时候都在怪赵思绮,说她不好,但她还是心存感激。
“大嫂,你们在盛京可千万要小心行事,我们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有需要,也是鞭长莫及。”薛氏紧张道:“我有预感,这次你们回京不会太平,我不是咒你们,我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云氏心里也知晓。
“大嫂,父亲他们要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一些吧?”薛氏苦笑着,“我知道,长海之所以不告诉我,是怕把我牵扯进去。他既然不想我掺和,我也就不多过问。大嫂,我腆着脸说一句,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做的,一定要告诉我。薛家虽然在阜川并不算显赫人家,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人脉,兴许有能用到我们的时候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真有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可莫怪我们厚着脸皮呀。”云氏帮薛氏扶正了发髻,“这一次,我们把阿沅带走,剩下三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们了。两个哥我倒是不担心,毕竟是男丁,再糙养也无妨,我担心的是榆儿,长济粗心得很,院子里又没有个女主子操持,我实在放心不下。我知道,你平日里打理你们的院子已经很辛苦了,可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了。长济到底还是需要个贴心人,两个孩子也不能没有母亲,赵氏着实不堪用,你平日里也帮着瞧瞧,若有合适的,也别让长济错过了。”
“大嫂放心,这事我一定上心。榆儿才受了惊吓,这些日子,我先放在我院子里养着,等养的差不多了再还回去。待日后我们去盛京的时候,一定让你看到白白胖胖的三个孩子。”
两个人又细细说了好些话,这才分开。
云氏上了马车,还忍不住抹眼泪。
“母亲这是说到伤心事了吗?”裴景淮笑道:“若是父亲瞧见你这幅样子,又该笑话你了。”
“他敢!”云氏瞪了他一眼,“我这是想到二房不放心。原来赵氏还在的时候,虽说也不顶用,但到底能照顾他们父子几分,现在,也不知他们二房要怎么过。”
“我已经叮嘱昌伯,提醒祖父找媒婆了。”顾清瑶忙道:“原本想着先斩后奏,就没跟大家说。从我把榆儿还给二叔的时候,我就已经跟昌伯说了,让他时不时跟祖父提几句,把二叔的亲事提上日程。赵氏是绝不可能再回来了,但两个孩子无辜,平白失去了母亲。不管是为了院子里的琐事还是两个孩子,都该去二叔续娶一房继室。”
“没错,这人选定要细细斟酌,贪心的不要,粗心的更不能要,有狼子野心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云氏说着,便起身下了马车。
“昌伯啊……”
眼看云氏朝着昌伯而去,裴景淮无奈道:“母亲担心的那些,你应该是有跟昌伯说吧。”
“说了,但是这些事由母亲出面会更好。”顾清瑶笑着看向云氏的背影,此时她正站在昌伯面前念叨,“我并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于昌伯而言,不过是一个新主子,分量自然比不上母亲。同样的话,由我说和由母亲说,是不一样的。”
裴景淮知道她的顾虑,也理解她,“我明白,大家都是为了二叔,为了两个孩子。瑶儿,回京之后,你打算怎样?”
“我托赵叔去买了周边的庄子和土地,我打算多招些人手,把庄子做起来。那两个铺子和赵叔的庄子,我打算放在明面上,余下的都转到暗地里去,我们也要多备些后手,以防不时之需。”
“嗯,大哥那边,暂时让他留在梧州帮助楚晏钧,若楚晏钧真有登临帝位的那天,大哥便有了从龙之功,勤政殿自然有他的一席之地;若是没有,梧州之事事关民生,只要他们不出差错,这在雍帝那里就是大功一件,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能功过相抵,保大哥一命。”裴景淮思索道:“至于允明,祖父也是希望他远离朝堂,我想了,如今江湖与朝廷势不两立,还是需要有一个修复关系的契机,我希望,允明能成为掌控契机的那个人。”
“留给楚晏钧的时间不多了,在他成长起来之前,我们得先压一压楚晏锦和楚晏钰的势力,同时,也不能放过临安。”顾清瑶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森冷,“朝中斗得你死我活,若是临安那位在一旁看戏,日后抢着摘果子,怕是不妥吧,既然都是对那个位置有想法,就该放在一起斗一斗,看看是谁最有本事。我打算,给他们送一个机会,一个跟千机楼攀上关系的机会,我不信他们不上钩。”
“我也正有此意。”裴景淮笑了一声,“知我者,瑶儿也。你让千机楼无意透露这个消息出去,然后引导他们自己去查,让咱们撇开关系。我想,如此好的机会,楚晏钰不会放过,而楚晏锦背后的姜家,也一定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甚至宁家也会掺和进去。到时候,鹬蚌相争,得利的就是我们这些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