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长枪忽然发出一声轻鸣,仿佛有了生命。赵珣能感觉到,丹田处的内息不再像以前那样滞涩,而是如同开闸的洪水,顺着经脉奔腾不息。所过之处,原本阻塞的关窍纷纷被冲开,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意,又夹杂着撕裂般的疼痛。
这是突破的征兆!
赵珣咬紧牙关,强忍着经脉被拓宽的剧痛,将所有心神都集中在枪法上。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襄樊的城墙,城墙上站满了士兵,城下是黑压压的敌人;他仿佛看到了听雪轩的灯火,灯火下,父亲在喝茶,叶孤城在擦剑,陆诩在算账;他仿佛看到了棉田里的白絮,矿洞里的炉火,校场上的呐喊……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融入他的枪招里。
“破!”
他一声低喝,长枪猛地冲天而起,枪尖直指明月。刹那间,仿佛有股无形的气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院中的菊花被这股气劲一激,竟齐齐朝着他的方向弯折,像是在朝拜。
月光仿佛被这一枪吸引,变得格外明亮,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银甲。
丹田处的内息彻底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暖流,流遍四肢百骸。之前的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连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他能听到百米外更夫敲梆子的声音,能闻到街对面酒肆飘来的酒香,甚至能感觉到城墙根下一只小老鼠在打洞。
二品小宗师!
他终于突破了!
赵珣缓缓收枪,枪尖拄在地上,支撑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他喘着粗气,脸上却带着难以抑制的笑容。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触摸到了武道的真谛——所谓的“战魂”,从来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从脚下的土地里长出来的,从身边的人情里酿出来的。
他的枪,是襄樊的枪。他的境,是襄樊的境。
“好,二品了,不错不错!”
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从回廊传来。赵衡披着件厚氅,正站在廊下,眼中满是欣慰。叶孤城也站在他身后,一向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赞许。
他们显然已经来了很久,只是没有打扰。
“爹,叶先生。”赵珣擦了擦脸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突破时太过投入,竟没发现他们。
赵衡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却带着浓浓的关切:“不错,没想到你在武道一途竟然有如此进境。”
叶孤城走上前,目光落在赵珣手中的枪上:“主公刚才突破时,气劲引动天地异象,已初具宗师气象。以主公的年纪,能有此成就,江湖上已无人能及。”
他顿了顿,补充道:“柳蒿师虽是二品小宗师,但他的刀带着戾气,失了本心。主公若与他交手,胜算至少七成。”
赵珣心里一喜。叶孤城从不妄言,他说七成,那便是有七成把握。有了这份实力,面对赵毅的“破山营”,他就更有底气了。
“来,喝口酒暖暖身子。”赵衡递过酒葫芦。
赵珣接过来,拧开塞子,猛灌了一大口。烈酒入喉,化作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也让奔腾的内息渐渐平稳下来。
“突破到二品,只是开始。”赵衡看着他,眼神变得严肃,“江湖上的二品宗师不少,像北椋的褚禄山、南楚的柳蒿师,都是成名多年的好手。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儿子明白。”赵珣点头,“我不会骄傲的。”
“明白就好。”赵衡笑了。
三人又在后院站了会儿,聊了些关于北椋之行的细节。月光渐渐西斜,菊丛上的白霜更厚了,空气也越发清冷。
“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赵衡道,“明日还要去矿洞看看,别累着。”
“是。”
看着父亲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长枪。枪尖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刚刚那场突破的酣畅。
他知道,突破二品小宗师,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前路依旧有风雨,赵毅的大军,皇子的算计,江湖的险恶,朝堂的诡谲……都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