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站在二楼走廊,看着靳屿成的车缓缓开走,直至消失在幽深冷寂的夜里。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是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不要这么早说破,不要这么早面对就好了。
至少,维持到高考结束。
看她最后考得如何,会被哪里录取,再做定论。
如果是后来的高考模式,她这种做题家,可以确定自己的水平在哪里,大概考个什么样的学校,但第一届高考,还真的不好说。
这届高考,各个地方自主命题,且考试的时间都没有统一。题型也不一样,有的多,有的少,她隐约记得,有个别省份的语文试卷,甚至只有一道作文题。即便是作文,也大多要求结合时事进行论述……
她确实不能保证自己大约能考多少分,能不能考进理想的大学,万一考不上,她可能也会选择来年再战。
前途未卜,她有她的苦衷。
自然,靳屿成也有。
他很快就26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晚婚。何况他还是部队干部,有时候晋升之类,也要考量是否结婚。
他的父母、领导,甚至老首长,其实都给予了他一定压力。
这些她很清楚。
只是他没有说破,她自然也选择拖延。
现在,不能再拖了。
明示暗示都摆在面前,言犹在耳,她并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现在无法再逃避,得拿个态度出来。
正思忖之时,孙玉梅正好出来倒水,周梨听见开门声,叫了声嫂子,再走进屋内。
……
不久,连着下了两天的雪。
早上下完,晚上又下。
周梨早晚裹着厚厚的军大衣上下班。
文工团里接到任务,大年初一到初三,都要在大礼堂进行一场文艺表演,大院会组织大家去观看。节目都是现成的,且这种表演以联欢为主,要求会降低,所以团里安排好节目类型,他们上去表演就行。
与此同时,除夕下基层联欢小分队的分组也正式完成。
大家围在一起看名单,周梨看了一眼名单,她和两名舞蹈队员以及几位老师分在一起,去的目的地,只写了一个部队代号,这是对外公开联络的编号。
她对这个没要求,觉得去哪儿都成,那个连队负责任何职能都可以,她都服从命令。
可是,正要离开时,一串熟悉的代号跳进眼睛。
周梨确认了一下,那确实是靳屿成所在的连队代号,靳屿成曾经告诉过她,由于六位数字跟她现实中的生日只有一字之差,她就记住了。
那时候他还开玩笑,说要是哪天想写信给他,地址直接写这个部队代号就成。
当然,她没写过。
再扫了一眼去那个连队的成员,李春燕的名字赫然在列。
呃,这家伙真是幸运。
下班吃饭时,周梨看了看李春燕,欲言又止。
李春燕跟她说:“大院里的年货铺子很热闹,炒板栗很香,要不要去吃。”
周梨道:“我请你吃吧。”
李春燕半分疑心都没起:“好啊好啊。”
炒年货早在入冬时节就已经在营业了,炒瓜子、炒花生、炒板栗……馋哭了院里的小孩。
快要过年,店里生意更好,几口大铁锅都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