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战邪修(三)
“画傀车架!!”水月坞坞主声音尖利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手中的玉笛几乎脱手,“车中……必然是那《折布》邪法的源头——画傀!宗老怪只是被控制的傀儡!”
“怎会如此之快?!”九黎寨主黎雄黝黑的面庞肌肉抽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惶,“黑日不过数年……一介凡俗蝼蚁!就能将金丹后期的宗老怪抽魂炼傀?!这等邪法!这等邪法……”
他喉头滚动,后面的话化作一声压抑的低吼,混杂着惊惧与一丝被撼动道心根基的茫然。
“荒诞!悖理!天道何在?!”药王谷老丹师老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发出苍老的控诉。
就在众人被这妖异恐怖的布棺车驾震慑心神之际。
“呵……”一声带着虚弱与沙哑的轻咳,从那巨大布棺车驾微微撩开的劣质朱纱窗内传出。
惨白如死人、指节修长到有些失真的手指,轻轻将窗纱拨开一线。
一张同样毫无血色、如同薄脆画布般贴在颅骨上的青年面孔露了出来。正是画傀。
他脸颊深陷,眼窝周围是大片不健康的青黑,唯有一双瞳孔深处燃烧着两点异常亢奋的幽芒。
目光穿透飘散的画卷,直勾勾地落在那坍塌台基顶端的灰影身上,干裂的嘴角艰难地扯开一个夸张到撕裂脸颊皮肤的弧度:
“元婴之威……果然……咳咳……不同凡响……”
话语间夹杂着如破风箱般的喘息,每咳一下,身体都仿佛不堪重负地轻颤。
“只是……”画傀眼珠转向下方众多如临大敌、神情各异的结丹修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讥诮与狂热的邀请:“……老祖道法通天……可愿……舍弃这一身臭皮囊?”
他另一只同样惨白枯瘦的手猛地伸出车外,指向李慕生!指关节僵硬得如同木棍:
“来……到我座前……让我……亲手为老祖剥下此身……换一身清白无垢的玉骨金布法躯!”
声音充满了蛊惑的邪性,如同地狱邪音钻入耳膜:
“剥皮!刮肉!剔净血髓!只留一点真灵!与这无上宝布……融为一体!从此……无悲无喜!无生无死!方是……永生极乐!”
“住口!邪言惑众!”寒螭老祖断然厉喝,冰魄玄寒气轰然爆发,试图驱散那弥漫的精神邪力!
“一人?”李慕生冷漠的声音如同冰河碰撞,直接压过了寒螭老祖的怒喝,也打断了画傀那愈发狂热的呓语,“凭你这幅……风都能吹散的布糊架子,也配和老夫说话?”
他微微侧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漫天画卷与黑暗铅云,投向虚空深处某几个节点:
“你那几个……连面都不敢露全的同道……还不现身?等着老夫将你们从老鼠洞里揪出来么!”
话音未落!
“咳咳……老……老祖好灵觉……”一个苍老如同破锣摩擦、又似痰壅在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与恶臭,毫无征兆地在布棺车驾左侧百余丈外的虚空中响起。
虚空如同水纹荡漾,空气扭曲间,一个蜷缩在邪物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佝偻身影显露出来。
这是个穿着不知多少块肮脏油污布条勉强缝缀而成、已经看不出本色的破烂“百纳衣”的老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