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大人说……”
老管家声音更低,带着几分犹豫,
“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取兵部今年的军费账册。”
温体仁的手指猛地一顿,枯瘦的指节微微发白。
兵部账册向来由首辅过目后呈递皇帝,如今弘元帝竟直接派人来取……
他缓缓闭眼,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道:“给他。”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从今日起,各部要什么,都给。”
老管家愕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老爷?”
温体仁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锐利,宛如寒刃。
“陛下这是在削我的权啊……”
他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声音沙哑而低沉,
“那日朝堂上,他按下贾琮对我的弹劾,不过是顾及朝廷体面。
一个首辅若背上谋逆罪名,天下文官都要震动。”
炭盆里爆出一声轻响,火星四溅,映得他眼底寒光更盛。
“可自那日起,内阁的票拟权被分给了次辅,吏部的人事任免需经陛下朱批,如今连兵部的账册都直接上呈……”
他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身躯微微颤抖。
老管家连忙奉上参茶,却被他一把推开,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温体仁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去告诉二皇子的人,就说老夫……应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决绝,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老管家低头应是,悄然退下。
书房内只剩炭火噼啪作响,温体仁枯坐案前,目光落在窗外的雪幕,似在筹谋一场更大的风暴。
。。。。。。
二皇子的官船逆流而上,甲板上寒风刺骨,江水拍打船舷,发出低沉的轰鸣。
船舱内,二皇子狠狠摔碎一个青瓷茶盏,碎片飞溅,划破跪地幕僚沈先生的脸颊,渗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身着玄色锦袍,俊朗的面容因怒气而扭曲:“荆州!
那种蛮荒之地也配让本宫去?!”
沈先生纹丝不动,素袍上沾着茶渍,声音却平静如水。
“殿下息怒。
陛下此举,实则是在给您机会。”
他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带着几分深邃的算计。
“机会?”
二皇子冷笑,步伐急促地在舱内踱步,
“太子被发配西南,本宫被扔到荆州,这叫机会?”
他的声音夹杂着怒意,眼中寒光乍现。
沈先生缓缓抬头,语气沉稳。
“太子去西南是求药,说穿了就是流放,形同软禁。
可殿下您去荆州,却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