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的声音仿若冷玉坠入深潭,平日里清泠泠的声线总带着初春溪涧的凉意。
更何况他如今心中蕴着怒火,每个字都像刀刃刮过剑鞘,发出铮铮鸣响,带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如今民风开放,男女互诉衷肠之事早已屡见不鲜,这有何放肆的?
更何况这与他裴衡何干。
难不成……
谢砚卿视线落在少女隐约露出的衣角上。
当真如他先前所猜的一样,她同样出身于河东裴氏,是裴衡的族妹。
这倒是说的通了。
河东裴氏,百年望族,自然是极为注重礼仪规矩的。
难怪会觉得他方才逾矩。
谢砚卿在太常寺任职,与裴衡所在的监察院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两人以往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但那也只是以前,以前他还不认识裴衡身后的人呢。
谢砚卿主动退让了一步,冲着裴衡拱了拱手,行了个平辈礼。
“裴兄所言不错,此事确实是我不对。”
男二还挺客气的,这回子倒是有点温润如玉的感觉了,难不成之前是她误会了。
不管了,还是正经事要紧。
谢砚卿启唇,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少女从裴衡背后探出身来。
“锦棠,这便是本宫的名字。”
说完这话,她又轻轻冲着他扬了扬下巴,眉眼间带着些骄矜道:
“但这太简单了,你既帮了本宫,又岂能如此轻易了事。”
“你再想一想有没有别的想要的奖赏。”
锦棠……那岂不是宸昭公主的名讳。
谢砚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梢。
裴衡,如今正是宸昭公主的老师。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未来的亲戚,而是情敌啊。
谢砚卿俯身行礼,“臣谢砚卿,拜见殿下。”
锦棠道了声免礼,却不见这人起身。
紧接着又听他道:“殿下既赐臣恩典,臣却之不恭,只是如今有旁人在侧,臣不好袒露心中所愿。”
“因此斗胆问殿下一句,此承诺是否可以留到改日。”
既然已经移情了,那小公主对待喜欢的人自然是有些耐心的,也不介意给他一些恩宠。
于是小公主不甚在意地点头,“这有什么,自然是可以的。”
“你若想到什么想要的,差人来告诉本宫就是了。”
“臣谢殿下。”
待谢砚卿直起腰身,状似意外的看向裴衡,“裴大人怎的还在这里,我还以为裴大人已经走了呢。”
谢砚卿是苏州人士,其父亲是苏州知府,出身绝对算不得低,他又于朝中任太常寺少卿。
与裴衡相比,顶多也就是差个世家底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