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人答应了我的请求,那这长辈留下来的婚约和信物,大人就请拿走吧。”
装有泛黄信封和玉玦的木匣,被宋枝清摆在了桌上。
裴衡未动,只道:“待相约之事达成后,我再取也不迟。”
宋枝清摇头,“不必如此麻烦,何况我信大人为人,否则也不会将此物随身带着。”
“既如此,多谢。”
裴衡不再推辞,将东西拿起后道:“女户与铺子的事,我会尽快办好。”
待裴衡走后,帐篷内只剩下宋枝清与她身旁的丫鬟。
“世人都说他裴衡是芝兰玉树的端方君子,如今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丫鬟愤愤不平道:“小姐,您何必要顺他的意,咱们之前有婚约在手,这亲便是他裴衡、裴大人也不能想退便退。”
“好啦,好啦,不要胡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觉得我退了一门绝佳的好亲事。”
与婢女着急的模样不同,宋枝清嘴角带着轻快的笑意。
“但其实这亲退了,我很开心,非常开心。”
婢女一怔,心道小姐傻了不成,紧接着又听自家小姐道:
“婚姻嫁娶,你情我愿,他要退婚本就无可厚非。”
“我冲他提了两个条件,已算是我趁人之危,更何况,他没有越过我,去找父亲退婚,已是格外尊重我了。”
宋枝清笑了笑,“如此可见,他确实是个少见的真君子。”
“小姐,那您为何还要退亲!”
丫鬟的语气更急了,心道小姐当真是傻了。
这样家世好、样貌好、人品好的好郎君打着灯笼都难找,怎地还往外推!
“因为,他不爱我。”
宋枝清道。
“甚至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个与他有婚约的陌生人。”
“当然,他是如匪君子,就算不喜,在我嫁过去之后,他也会给我该有的尊重和体面。”
“大抵,我们会成为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那不是……很好么?”
丫鬟的声音多了些迟疑。
“是,但那是我别无选择中最不错的一种选择。”
宋枝清抬眸,“阿嫋,你可知道河东裴氏究竟有多厉害?”
“它经历七百年而不衰,便是宰辅那样的人物,都足足出过六十多位。”
她的目光有些悠远,似乎又回到父亲对她耳提面命,事事要她以裴家宗妇为准的日子里。
“若成裴家宗妇,我自然是无比风光。”
“但那是加冕,也是枷锁,届时,我就不是我了,只是裴家宗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