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下!四五十条人命!在等着我们!那都是青峰的老百姓!是你我的同胞兄弟!”
“你告诉我!”
郑仪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撕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充满了沉痛和愤怒:
“安全第一?!是要保你刘明生头上的乌纱帽安全?!还是要保下面那些活生生的人命安全?!”
“现在!立刻!马上!组织队伍!出发!”
“告诉救援队!雪再大!路再难!爬也要给我爬到青峰!”
“出了问题!所有的责任!我郑仪一个人扛!我拿命给你扛!”
“但有一条!”
郑仪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凌厉,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玉石俱焚的决绝:
“今天夜里!如果我青峰县因为等不到你们的救援!哪怕再多死一个人!”
“我郑仪!用这身官袍发誓!”
“我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了!就盯死你刘明生!盯死你们煤监局!盯死每一个拖延的人!”
“不死不休!!!”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仿佛连风雪声都被这石破天惊的怒吼给震住了!
只有郑仪粗重的喘息声,如同风箱般在车厢里鼓动。
“听……听明白了!郑书记!我们……我们立刻组织!立刻出发!不惜一切代价!!”
刘明生嘶哑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巨大的震动和惶恐。
电话挂断。
车厢里只剩下吉普车引擎的轰鸣、风雪扑打的声音,以及郑仪剧烈的心跳。
他没有说话。
身体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微微颤抖。
“滴呜——滴呜——滴呜——”
凄厉的警笛声如同垂死的哀嚎,穿透漫天风雪,撕扯着冰冷的空气。
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红色的警灯,黄色的抢险车灯,白色的救护车顶灯……
在能见度不足十米的暴风雪中,如同模糊扭曲的光斑,艰难地摇曳着,挣扎着,最终汇聚在庆祥煤矿三号井口前方那片被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
几盏应急灯散发着惨白的光晕,颤抖着射向那座黑黢黢、象征着死亡的大门。
沉重的矿井铁制大门和支架,被粗暴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扭曲的裂口!
无数巨石、扭曲的钢梁、破碎的木板、夹杂着厚厚的积雪和泥浆的冻土,如同地狱的呕吐物,从那个撕裂的伤口中倾泻而出,将原本井口的位置彻底掩埋!
形成了一座冰冷、狰狞、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巨大坟墓!
“郑书记!”
“郑书记来了!”
“书记!!”
几声带着哭腔和嘶哑的叫喊立刻响起。
王副镇长如同一尊雪人,扑了过来,棉帽檐下的眉毛胡子上全是冰凌,他嘴唇哆嗦着,指着那巨大的乱石堆:
“塌了!全……全埋了!没……没动静!一点动静都没有!电话打不通!人……人也下不去啊!”
他旁边站着一个浑身煤灰、脸被擦破、安全帽不知去向的矿工,大概是个小班长,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和巨大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