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王德海脸上:
“还在跟我讲态度?讲方法?讲纪律?你有个屁的态度!有个屁的方法!就知道搞这些务虚的、没有半点用的花架子!”
魏洛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台上那几位惊魂未定的副校长,手指毫不客气地点着他们:
“刘志!钱伟!还有你们几个!一个个跟木偶似的杵在台上干什么?看戏呢?!”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郑书记昨天在会上拍着桌子骂娘!指着鼻子骂我们这帮搞教育的误人子弟!说我们耽误了青峰县几千个孩子的未来!说我们这些人头上的乌纱帽都快保不住了!”
“你们呢?你们县一中呢?!还在这里岁月静好?!还在慢悠悠地开你妈的晨会!讲你妈的废话!搞你妈的务虚!”
魏洛那充满火药味的怒吼还在偌大的报告厅里回荡,那撕破一切虚伪的凌厉质问,那完全不讲情面的唾沫星子,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狠狠砸在主席台几个校领导精心维持的面具上。
整个报告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几百名学生,连同后排角落里那几位班主任,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大脑似乎集体宕机,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台上,王德海校长那张精心保养、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此刻像打翻了颜料盘,红一阵白一阵紫一阵,最后定格在一种难看的猪肝色上。
他嘴巴微微翕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离了水的鱼,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刘志副校长反应快一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半抬着手,似乎想阻拦又不敢,脸上肌肉抽搐着,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尴尬笑容,眼神慌乱地在魏洛和王德海之间来回扫。
就在这压抑到极致、空气都快要凝固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突兀、甚至带着点欢快的掌声,猛地从报告厅后排响起!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死寂的幕布!
唰!
无数道目光,猛地转向后排角落!
只见一个穿着崭新校服、体型略显臃肿、面容带着几分憨傻的男生,正咧着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拍得格外起劲!
两只肉乎乎的手掌拍得通红!
是他的二侄子!
刘志副校长脑袋里“嗡”的一声!
那是他凭着自己的关系、好说歹说才塞进重点班、智力发育明显滞后的侄子!平时说话都颠三倒四,看什么都像看热闹!
“噗嗤!”
不知道哪个学生没憋住,笑出了半声,又猛地捂住嘴。
这一声短促的笑,像是点燃了引线。
紧接着。
“啪啪!”
“啪啪啪!”
又一个学生跟着拍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啪啪啪啪!”
更多的掌声,如同从沉睡中被惊醒的春雷,带着犹豫,带着试探,带着某种被压抑已久后猛然释放的快感,开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