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了,他也记得不太清了,好像是永济?
瓷土在河津,窑址在永济,直线距离一百五六十公里。中间又是山又是河,隔古代,打个来回至少得十天。
他妈的开瓷窑的老板,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林思成呵呵呵的笑:“师兄不用恼火,这不是找到了吗?等于省了五万块……”
也对。
赵修能呼了口气:“那乡宁县的西坡镇去不去了?”
林思成丢掉瓷土,接过方进递来的湿巾,漫不经心的擦着手:“去!”
“但七、八十年代盖新窑的时候,古窑址早被拆了个七七八八。即便还有,也在地底下埋着,怕是一时不好找。”
王齐志叹了口气:“庄子敬怎么说的,能不能找到熟人问问?”
“能,找的还挺多。说是已经联系了当地几位比较懂行的业内人士,手里都有样本,价格都不是太高……所以乡宁肯定得去。”
林思成想了想:“西坡镇也得去一趟,至少得看看,这两地的瓷土有什么区别!”
几人点头。
大致看了看,又问矿区要了点精选的瓷土,一行人再次启程。
直线十来公里,砾石铺就的工程路,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同样是矿,但与之相比,这里就显得随意许多。
很明显,规划做的不够细致,安全措施也要差很多。
管理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儿属于夹层石矿,大致就是岩中岩。不需要挖那么深,更不像固镇的瓷土矿,除了土就是土,坑壁垮塌的风险很大。
没有下坑,就站在坑顶上看了看。一如照旧,看完矿坑,林思成又抓了一把矿土。
典型的风化矿,除了高岭土,石英和云母的含量也极高,属于三元复合体。
颗料很大,整体呈色趋于浅红,说明氧化铁含量极高,至少也在百分之十左右。
也有零星煤层,却成了焦瘦煤。
乍然一比,感觉与之前的固镇村,完全处于两个地质层带。
赵修能有些没搞懂:“两个镇连在一块,中间也没什么大山大崖,地质区别怎么这么大?”
“因为黄河!”林思成丢了矿土,拍了拍手,“其实古早的时候,这两处的表层都是风成黄土覆盖层。但黄河从固镇流过,经年累月的洗涮、沉积、陈腐。
西坡镇就只能慢慢的风化,从而导致这两处的浅表层地质产生本质性的区别……”
赵修能倍感惊奇:“这两地,就离着十公里?”
“对!”林思成笑了笑,“但导致这两种地质产生差异的年限,需要以‘万年’计。”
“就像这儿:因为含铁量太高,且已然风化成铁质红土,以古代的除铁技术,做不到完全除铁。再者夹岩颗料太大,用普通的陈腐方法效果不大,以古代粉碎工艺也达不到细瓷土的程度。
所以,这儿的顶多算是陶土,既便烧瓷也是粗瓷。最好是烧半瓷半陶的紫砂器:提纯方便,仅需风化、锤炼、简单陈腐,烧造工艺要求和温度也更低,成品率也更高……”
“固镇则不然:原本就是风化而成的黄土层,黄河冲积形成后,又经过几千上万年的堆腐,早已粉砂化。无法粉砂的,要么冲走,要么沉底,等于大部分的杂质都被过滤掉了,瓷土细不说,还纯,当然更适合烧细瓷……”
“那胖子的那些瓷片呢?”
“一半一半:细瓷器用固镇瓷土,粗瓷与紫砂器用乡宁陶土……”
几个人恍然大悟。
以前这两个镇同属一个县,所以西坡镇既烧瓷也烧陶,更烧紫砂器。但建国后分成两个县,乡宁才主烧紫砂器。
瓷器只是附带:河津的瓷土卖的便宜,我就烧一些,要太贵,我不烧也没什么损失……
随即,几人又暗暗佩服:都是第一次来,来了没几天,林思成已然研究的七七八八。
但纵然掰碎讲给他们听,他们却都听的半懂不懂?
这就是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