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斜着眼,用眼白瞥着陈敬,声音阴阳怪气。
“陈将军,你这是在北境喝风沙,把胆子都喝小了?”
“一个丧家之犬,一个拔了牙的老虎,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我大夏京营,天子亲军!对付一群拿着粪叉的泥腿子,还要稳扎稳打?此话若是传出去,咱家的脸,朝廷的脸,往哪搁?”
“大帅……”
“够了!”
曹安猛地一拍桌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声音尖利如锥。
“咱家,才是三军统帅!咱家的决断,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他站起身,背着手,像一头被激怒的肥硕公鸡,在大帐中踱步,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急不可耐的光。
稳扎稳打?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他要的,是一场摧枯拉朽的速胜!一场足以震动朝野,让他曹安之名响彻京华的大捷!
“传咱家将令!”
曹安的声音陡然拔高。
“命‘豹骑营’,即刻出击!”
“给咱家踏平那野马坡!将那五百黑甲骑兵的脑袋,一颗颗拧下来,带回来给咱家当夜壶!”
“大帅,三思啊!”
陈敬脸色骤变,急声劝阻。
“豹骑营乃我军利刃,岂能用于此等先锋试探!”
“哼,杀鸡,焉用宰牛刀?”
曹安发出一声冷笑,眼神轻蔑。
“咱家,就是要用宰牛刀!”
“就是要让那反贼林风,亲眼看看什么是天威!什么是萤火皓月之别!什么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他目光转向一名满脸兴奋,跃跃欲试的年轻将领。
“李都尉,去吧,莫要让咱家失望。”
“末将遵命!”
那李都尉大喜过望,如蒙天恩,领命而去。
陈敬望着他亢奋离去的背影,最终只能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忧虑。
……
野马坡。
缓坡之上,视野开阔。
五百铁浮屠,列成一个沉默的玄黑方阵。
如五百尊从九幽地狱中拔地而起的魔神雕塑,与脚下的大地浑然一体,纹丝不动。
只有那股凝成实质的杀气,在秋日寒风中缓缓弥漫,冻结了空气,压抑得人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