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一个面容倨傲,留着一撮山羊胡的中年人,终于按捺不住,排众而出。
此人名叫王四谦,家有良田百亩,祖上出过秀才,在青阳县的士绅阶层中,向来以“儒士”自居,颇有名望。
他对着台阶上的林风,深深长揖及地,姿态十足,却言语淬毒,绵里藏针。
“敢问这位……林山主,自古以来,田产私有,神圣不可侵犯,此乃圣人所订之礼法,是天理!”
“您此举,无异于强取豪夺,是动摇国本之乱政啊!”
他的骨子里,还秉持着士绅与官家共天下的腐朽信条。
“若天下人都如您这般,视他人财产如无物,那这煌煌世道,岂不彻底乱套了?”
他声音洪亮,引经据典,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少被分地冲昏了头脑的百姓,也渐渐冷静下来。
是啊,这地……是抢来的,拿得住吗?拿得烫手啊。
其余几个小地主见状,也立刻壮着胆子站出来附和。
“王兄所言极是!此举有违天理,必遭天谴!”
“请山主三思,莫要因一时收买人心,而行此等乱政!否则后患无穷!”
他们自以为抓住了“理”,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言语间甚至带上了一丝教化的味道。
台阶上,林风看着这群自寻死路的蝼蚁,脸上毫无波澜,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淡笑。
他没有反驳,反而淡淡问道:
“王四谦?”
“家有良田百亩,奴仆二十余人,城中铺面三间,我说的对否?”
王四谦一愣,随即挺直了腰杆,傲然道:“不错!这都是我王家祖辈勤俭,数代经营所得!光明正大!”
林风点点头,随手指向人群中那个最开始流泪的老农。
“你,过来。”
老农战战兢兢地爬上前。
“你叫什么?家里几口人?有多少地?”林风温声问道。
“回……回大老爷,小人叫……叫张老三,家里七口人……一分地,也没有……”
林风的目光,重新落回王四谦的脸上,笑容愈发冰冷,如万载玄冰。
“他,七口人,无立锥之地。”
“你,一人独坐,享百亩良田。”
林风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现在。”
“你跟我谈天理?”
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了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
“以前的天理,是你们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