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国突然暴喝一声,声音在屋内炸开。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住了,连抽泣声都戛然而止。
"人已经没了,哭有什么用?"
他弯腰将妻子抱起,大步走向里屋。
王秀兰的身体轻得可怕,仿佛这些天的悲痛已经抽走了她大半的生命力。
苏建国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炕上,拉过被子盖好,然后站在炕边静静地看了会儿妻子苍白的脸,转身走出了屋子。
苏建国走到院子的树下,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抽出一根点燃。
烟草燃烧的辛辣气息冲入肺部,他仰头吐出一口白烟,看着它在冰冷的空气中慢慢消散。
这一夜,苏建国没有合眼。
他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烟盒空空如也。
凌晨四点,天还黑着,他就起身穿戴整齐,轻轻推开里屋的门。
王秀兰仍在昏睡,呼吸微弱但平稳。
苏建国从柜子里取出骨灰盒,用一块黑布仔细包好,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寒风刺骨,苏建国把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在家里拿了锄头,踩着自行车向苏家屯方向骑去。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偶尔经过的早班公交车亮着昏黄的车灯。
两个小时后,苏建国来到了苏家屯的祖坟地。
这是一片位于村子西头的小山坡,坟包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每个坟前都立着简单的石碑。
苏明德这样死的,按规矩是不能进祖坟的。
苏建国只好在祖坟旁,先了一块小地。
拿出锄头,开始挖坑
冻土坚硬如铁,锄头砸下去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
苏建国脱掉棉袄,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挥汗如雨地挖着。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在寒风中很快变得冰凉,但他浑然不觉,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锄头。
"你小时候最喜欢跟着我来上坟。"
苏建国一边挖一边低声。
"总问我人死了会什么样子,会不会变成鬼,我说我也不知道。"
他苦笑一声。
"现在你倒是能先知道了。"
坑挖好了,苏建国小心翼翼地把骨灰盒放进去。
他的手指在盒盖上停留了片刻,轻轻抚过那三个字。
"下辈子。。。"
他的声音哽住了,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
"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好好做人。"
土一捧一捧地盖上去,很快那个小小的木盒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苏建国从旁边搬来一块平整的石头,权当墓碑。
他没有刻字,只是用随身带的小刀在石头上划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苏建国从怀里掏出一瓶白酒和两个小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