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绿柳和家中打了声招呼,姜瑶光便像昨日一样,带着绿蒲就往那偏僻的小院赶去。
李晔许是有公务缠身,今日并不在,唯有卫柒在外等候。
“姜大姑娘。”
卫柒拱手行礼,又在姜瑶光询问之前,主动开了口:“我家公子被要事绊住,特派属下过来听候吩咐。”
姜瑶光不以为意,淡淡嗯了声。
卫柒很快推开了小院子的门,姜瑶光跨过门槛,青砖缝里爬着的车前草擦过她杏色裙裎。
她径直走进正屋,一进去,仍是昨日那股浓重药味掺杂着一丝血气。
不过昨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陈煜,这会儿却是清醒着。
只见这个瞧着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人歪在褪色的青布枕上,单衣领口下依稀可见洇着深褐色的血痂。
他瘦得骇人,腕骨支棱着仿佛要刺破皮肤,看向姜瑶光的眼神却是无比的锐利。
“你就是…就是……那救我之人?”
陈煜哑声开了口,嗓音喑哑的宛若破锣。
姜瑶光看着他这狼狈的模样,目中也显露些许不忍,她道:“是我让人寻你下落。”
“为…为何?”
陈煜的身体还虚弱着,说一句就剧烈咳嗽起来,肩胛骨在薄衫下凸起尖锐的弧度。
他摸索着要去碰榻边的陶碗,可瘦弱的手指仿佛连抓碗的力气也无。
姜瑶光见状,抿了抿唇,上前拿起那陶碗,递给了他。
陈煜微怔,看向眼前这位容颜明艳、衣着华贵的高门贵女,神色蓦得有些复杂。
“多谢。”
他伸手接过那盛着温水的陶碗,苍白的嘴唇翕动:“他们夹断我三根手指时……我都能闻到自已骨头的味道……”
姜瑶光愣了愣,视线也不禁扫过他指头上缠绕的纱带。
她自然知道落入京兆府牢狱里的人,定然逃不过酷刑,但亲眼见到受过酷刑之人,心情还是不免低沉。
“你受苦了。”
她轻声道,“公主若知晓你的忠义,定然也会感激不已。”
陈煜端着茶碗的手一顿。
他没立刻说话,而是低头将茶水喝了,唇瓣稍润,方才再次靠在软枕上,看向姜瑶光,神色肃正:“你是谁?为何知晓密信一事?为何要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