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岸,李骁正骑在一匹黑马上,目光锐利地望着从南岸走来的完颜永济。
他此次亲自前来,不仅是为了和谈,更重要的是想亲眼看看这位金国卫王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按照历史轨迹,如今的金国皇帝完颜璟会在两年后病逝,且此前生下的五个儿子全已夭折,仅剩两名嫔妃怀有身孕。
届时,完颜璟会将皇位暂时传给看似老实敦厚的完颜永济,还会留下遗诏:若嫔妃生下皇子,便将皇位传回自己子嗣。
可权力的诱惑足以改变任何人,李骁几乎能预见后续的结局——完颜永济一旦尝到权力的滋味,绝不可能轻易放权。
届时,两名嫔妃要么离奇死亡,要么被迫出家,甚至会被污蔑“假孕”“流产”,而完颜永济则会心安理得地坐稳皇位。
所以,下一次北疆军东征,所要面对的金国君主,便是眼前这位看似平庸的卫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骁准备亲自观察,摸清完颜永济的脾气性格。
而在李骁身后的北疆谈判队伍中,除了鸿胪司参军胡立、宋国使臣苏师旦,还有一个身着北疆军百户甲胄的年轻人。
正是李骁曾经的书吏李书荣。
此时的李书荣身上,书卷气淡了许多,多了几分北疆将士的彪悍,还凭借战功顺利升任百户。
此次和谈,李骁特意将他带在身边,就是为了让他增长见识。
毕竟在金州老汉人年轻一辈中,李书荣是少有的能文能武之才,李骁自然重视对他的培养。
而此刻的李书荣骑在马上,看着李骁的背影,小声对身边的胡立说道:“胡参军,我以前从未参与过与敌国的谈判,心里有点紧张。”
“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是说错话了可怎么办?”
胡立闻言,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紧张,一会儿你看我脸色行事便可。”
“要记住,两国舌战,看似凶险,实则有章可循。”
“最重要的是注意言辞,既要保持雅量,懂礼貌、讲客气,彰显我北疆的大国气量。”
“又要守住底线,不该让步的绝不能让,让对方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李书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殊不知,胡立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要是跟对手讲雅量,那就是笑里藏刀,而非真的客气,实则憋着坏呢。
可若是高傲起来,那便是实实在在的蔑视对方,蛮横不讲理才是北疆的本色。
长安城北,便桥。
当年唐太宗便是在此桥上,与突厥吉利可汗会面,定下渭水之盟,
如今,这座承载着历史的石桥,又成了北疆与金国和谈的场地,空气中再次弥漫起了剑拔弩张的紧张。
完颜永济踏上便桥,目光落在北岸的李骁身上,面露惊讶。
没想到北疆大都护竟是这般模样,穿着一袭金色龙纹甲胄,身姿挺拔,立于岸边。
虽未踏进一步,却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年轻的脸庞上没有丝毫青涩,只有久经沙场的沉稳与锐利。
“这便是李骁?”
完颜永济心中暗惊,随即涌起一阵懊悔。
早知李骁会亲自前来,他就该提前派人潜伏在便桥下方的水中,待谈判时突然发难,趁机将李骁留下。
只要李骁一死,北疆群龙无首,定然陷入内乱,金国不战自溃的危机便能解除。
可如今他什么都没布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心腹大患站在对岸,错失了这或许是唯一能除掉李骁的机会。
而李骁早已将安全考虑周全,会一直待在岸边,不会踏上石桥。
且身穿两层甲胄,寻常箭矢根本无法穿透。
以他的武力,除非遭遇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围剿,否则极少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安全。
甚至只要他想,只需一个突击,便能将便桥上的完颜永济及其使团成员全部留下。
他上下打量着完颜永济,看着对方眼神闪烁、面带怯懦的模样,暗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