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为我师父,立一座衣冠冢。”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但落到徐青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无名老妪的走马灯他看过,老妪初遇九尾狐时,小白狐正在废墟一样的青丘遗址里欢快的自我玩耍。
捡到一骷髅头,戴脑袋上就能玩一整天,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无忧无虑、心思单纯的小白狐,却被老妪以天下大任,为青丘先祖复仇为由,拐到了泥潭一般的俗世人间。
徐青在老妪的记忆里看到,老妪每回来到九尾狐跟前时,对方都会紧张的直搓衣角。
原因无它,只因为老妪每次考效它的课业,都会露出失望无比的神情。
直到被斩断一尾,成为八条尾巴的不完整残疾九尾狐时,老妪露出的依然是满脸的失望。
以至于小白狐修行许多年后,再次在京城外偶遇老妪,都只能狼狈的落荒而逃。
最初徐青看到这处片段时,还以为九尾狐只是因为断尾惧怕老妪。
但当如今这位饱经红尘冷暖的狐女,说出为师父立衣冠冢的话时,徐青忽然得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那就是这狐狸当初见到老妪落荒而逃,并不只是因为失去一条尾巴的事,而是因为她没有达到老妪期许的目标,内心极度羞愧,不敢再看到老妪失望的神情。
见眼前仵工铺的青年掌柜许久不说话,女卦师只好再次问道:“掌柜能接下这桩事么?”
徐青回过神来,上下打量女卦师。
不知穿了多少年,已经洗得发白的卦袍,还有被扎成混元髻的青丝上,穿过的蓍簪
其实就是一根蓍草茎,这身装扮可以说是天桥那些三天饿两顿的穷卦师们,标准的装束。
徐青收回视线,伸手示意女卦师上座。
女卦师看了眼身旁的太师椅,摇了摇头。
徐青也不见怪,他双手拢起袖子,像唠家常一样问道:“还未请教客人尊讳,乡籍何处?”
女卦师颔首道:“我名白秋雨,乡籍在青州。”
青州姓白,名秋雨
徐青思绪飘摇,早年胡宝松游历至青丘遗址时,曾遇见一个女卦师。
那卦师十分和善,一路带着他在破落的青丘遗址里四处游走,充当导游的角色。
期间有关曾经青丘的种种,卦师都能对答如流。
而在游历途中,胡宝松获得了一些修行法门,其中就有传授给徐青的洞天宝箓。
等到两人走出青丘,胡宝松忍不住打听起女卦师的身份。
女卦师则答:
“我名白秋雨,青丘是我的故乡。”
徐青这下算是彻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不光如此,他还从白秋雨的话中得出了一些其他信息。
比如狐精之属,凡五百年以上的,多姓白姓康,千年的则多姓赵姓张,‘胡’则是所有狐属精怪的总姓,这是胡宝松告诉徐青的狐妖常识。
徐青虽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但按这个规律,他也能估摸出眼前女卦师的道行高低。
大概就是五百年以上,却又不到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