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准备宇文融上位担任宰相之后再着手实施的,因为早年间那些捉钱令史们都已经陆续获得出身、授任官职,分散在朝廷或州县的各个地方。
凭宇文融如今的权位自然做不到如此广泛的跨部门和区域的执法,而且只有在他做了宰相之后再推动此事,才能保护这一成果,避免被其他宰相摘了桃子。
所以在看到张岱这小子居然跟自己打的一样主意、盯上同一批肥羊,并且准备现在就要动手的时候,宇文融自是又紧张又愤怒,担心张岱这小子胡搞瞎搞一通,直接破坏了自己后续的一系列计划。
至于李林甫对此如此紧张,原因也很简单。来日宇文融做了宰相后,这些事情自然也需要有人去负责执行。他在宇文融面前卑躬屈膝、积极表现,自然也是希望宇文融能够将这些事务交付给他执行。
一旦由他负责追查这些积赃,他自然权柄大增,而且给他造成极大困扰的那庞大债务也将不成问题!
李林甫在朝中诸司历职多年,本身对于各种政务操作也都精熟得很,如此庞大且繁杂的钱事处置,他自然有足够的信心在过程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侍郎,不可再任由张岱那贼子如此弄事了!此子贼胆猖獗、兼且心狠手辣,事若由之先发,我等必然被动起来,再想争事,势必艰难有加!”
李林甫瞪着眼,一脸紧张的望着宇文融说道。
若真被张岱这么搞下去,宇文融或许还有别的途径来彰显自己的能力,可是他在短时间内却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能够谋获巨利的事情,而且他对于这件事也是建言良多,自然不甘心被张岱给抢去。
宇文融闻言后便冷哼一声,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深知此事要么不动,要么就全力发动,争取在那些旧令史们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的将人和物都给控制起来。
一旦打草惊蛇,这些人都奸猾如鼠,而且分布于内外,必然各有逃脱手段,增加追赃的难度不说,最终所得必然也会大打折扣。
这样一个打击规模,不要说区区一个张岱,哪怕是眼下的他,也很难保证将此群徒一网打尽,需要争取更大的权柄才能筹谋此计。
正在这时候,韦恒匆匆来到了此间。宇文融之前还不是很在意韦恒所言此节,这会儿却是很急迫的想要把张岱赶走,于是便连忙开口问道:“你与张岱、窦家子商讨如何?”
“此二徒张狂至极,张岱并未出面磋商,窦锷则骄狂得很,极力压价,全无诚意。我恨其骄狂,未与深议。”
韦恒闻言后便摇头说道,旋即便又沉声道:“此二徒贪鄙可耻、欲壑难填,今若如此轻易遂其所图,必然会更加猖獗难制!”
如果能以相对公允的价格完成交易、并且和和气气的了结此事,他当然也愿意,可现在对方摆明了是在敲竹杠,这就大大违背了他的预期。
“再去谈,不要以价格高低为计,只要谈得成,价格放低也无妨。你若因此有损,之后有机会我再给补偿。”
宇文融闻言后眸光便是一冷,旋即便又沉声说道。
“这、钱帛损失倒还是在其次,哪怕白送过去。但就怕他们拿到这园业,也是不肯罢休……”
韦恒没想到一转回头来,对此还不甚关心的表兄竟态度大变、变得如此急迫起来,当即便又疾声道:“是不是张岱那竖子又做了什么?”
宇文融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说道:“再去谈,不怕作价低,只怕他不取。你只需完成这一桩交易,余事不必再作理会,后事我自去与张燕公商讨!”
韦恒听到宇文融这么说,尽管心中还是有些不甘,但也只能点头应是。
一旁的李林甫见宇文融肯退让一步,让事情有了妥善解决的可能,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越发感受到张岱此子之可恨。强势如宇文融,只是一时不慎,都不免要受此子拿捏,未来自己与之作对,必然也要加倍的小心谨慎!
“你等各自谨记,日后凡所议论切勿在外声张!”
宇文融心里也有些怀疑自己队伍里可能出了内奸,否则何以自己近来动作频频,张岱却偏偏瞅准这一机会发难。
只不过眼下正值关键时刻,他也不方便叫停正事排查内奸,以免自乱阵脚,只能先厉言警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