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郎请留步,那么请问你心中作价几许?”
韦恒见窦锷起身便往外走,当即便又喊话问道。
窦锷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语说道:“我还是先向西市去问一问今日柴价多少去罢,一万六千贯又能买下多少杂荆木柴!”
韦恒一听此言便知他全无诚意,竟把自家园业贬低作木柴,那也就没有再做商谈的必要了。他虽然也想息事宁人,但前提是各取所需、两全其美,而不是把自家产业打包起来两手奉送。所以他便也不再说话,只是皱眉冷眼看着窦锷离开自家。
窦锷本以为韦恒态度已经放的那么低了,想必还会唤住自己来继续商讨价格,却没想到这个家伙一言不发的任由自己离开,搞得他也不得不一路往外走去,心中自是不爽得很。出于对张岱的信心,他决定下一次接触时再狠狠找回场子来!
窦锷离开后,韦恒心中仍是愤懑不已。既然不能自退一步息事宁人,那就用别的法子将张岱赶出尚书都省吧!于是他便又换上一身官袍,往皇城而去。
皇城中,张岱在早朝结束之后便又立即来到尚书都省继续工作。
这会儿他到都省来翻查旧账的事情也不再是秘密,途中遇到尚书省郎官们,也不乏人向他微笑打招呼,顺便询问事情进度如何,究竟能够追讨回多少旧债来。
他们大多数人倒也没有反感门下省对尚书省事务的干涉,毕竟他们也不可能在尚书省干一辈子,可是张岱如果能够追讨回可观的旧债发放给他们,到手的钱帛俸料那可是实实在在的!
张岱一路上回应着众人的寒暄打听,得知有这么多人在默默关注着他的工作,回到都省那厅堂之后,他又干劲十足的投入到新的工作中。
有鉴于尚书省提供的籍簿资料记载太过片面简陋,再怎么翻阅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于是张岱便又写了一份书面申请,提出了两个要求。
第一就是希望尚书省提供更多于此相关的籍簿资料,第二则就是提供完整的尚书省诸司历任捉钱令史的详细名单,并且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将人召来鞫问。
他将这书面申请写完之后,便着员送往尚书都省直堂中。
此时的尚书都省直堂中,宇文融正坐在堂内,一脸严肃的向尚书左丞韦虚心控诉道:“宰相弄权,五房督问,已经让省司行事多受掣肘。如今更加过分,更将一区区八品拾遗置于都省,相公等意欲何为?韦左丞若连此都可忍耐,何必再留此食禄,索性推位让之罢!”
“宇文侍郎若是觉得我不堪此任,大可向朝廷举荐贤能!而今诸事之困,追本溯源只在财计不善而已。若使府库丰赡足用,相公等又凭何缘由使员来此?”
韦虚心听到宇文融控诉他软弱可欺,心中也是恼怒不已,当即便也不客气的说道。
两人如此争执已经搞得都省直堂中人人噤若寒蝉、不敢轻易发声,那门下省吏员来到堂外后登时便察觉到堂中气氛有异,一时间也是心生迟疑,拿不准要不要进去。
“何事来诉?”
韦虚心认出这是跟随张岱来此的门下省吏员,当即便没好气的发问道。
“张、张拾遗因感事务不便,又具告请着、着卑职来诉于韦左丞,希望、希望能……”
那门下省吏员见状后便迎着头皮走进去,两手捧着张岱那书信向前奉去。
只是他话还没讲完,路过宇文融时,手中书信被宇文融劈手抢了过去。
宇文融在看完张岱的申请后,脸色陡地一变,口中怒喝一声“岂有此理”,然后他手握这一封信件,快步行出直堂,向着张岱所在厅堂而去。
“张岱入此搅弄人事,究竟意欲何为!区区小子,智小谋大,放肆妄为,若使财司大计亏败于你,你该当何罪?”
来到堂前后,宇文融劈手将那书信掷回张岱的案头,一脸暴躁的怒声道:“凡所大事,自有大臣谋之当之,尔徒卑职,速去速去!”
张岱自是没想到宇文融反应如此激烈,先是愣了一愣,旋即便起身说道:“宇文侍郎此言差矣,大臣小臣,唯忠心可嘉!某虽位卑,未敢忘忠君忧国!侍郎又岂是生来即着朱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