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都知道,无论是她还是他,但有一个闹的、出格的、坏了规矩和名声的,他肯定不会怎样,她就难说了。
可能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她是沈家出银子买回来的官奴婢。
无论她被怎样处置了,都是沈家的权利。
她若消失了,沈缇会追她到天涯海角吗?
若死了,还干净些。
若落到别人手里呢?若成了别人的妾呢?若连妾都做不了,只是被收用了呢?
甚至万一落到脏地方去了呢?
若那样,等到被他找到的那一日,他能不介意地把她再接回身边吗?
皇帝仁慈,这一批罪官家的女眷都没有打为官妓发往教坊司或者军营,只判为了官奴婢发卖,给女人们留了一线生机。
沈家就是她的生机。
这两年,她缩在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里,连院门都不敢迈出。
就怕沈家断了她这线生机。
突然沈缇说免去她的请安,她立刻心中生凛。
他好像以为她有了妾的名分之后一切就稳妥了。
那怎么可能呢,她当了妾,从此在沈家有口饭吃,可同时意味着,她的头上又多了一个可以断她生机的人——他的妻子。
他为了她,降低了娶妻的标准,娶了一个小地方的乡下女子。
她当然是感动的,但这不表示她就完全安全了。
沈郎,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恐惧。
她立刻拒绝了。
结果,沈缇沉吟了一下,告诉她:“你不用担心,这其实本就是少夫人提出来的。”
那一刻,她后背发凉。
从前母亲说的对,男人真是什么都不懂。
他们男子读圣贤书,学如何做官治国,跟女子在内宅里学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他们根本不知道母亲会教女儿什么,甚至不用教,女儿日日看着母亲是如何做的,耳濡目染地就学会了。
冯洛仪看了一眼照香。
从前家里有更出色的婢女在身边,她没有太注意过照香。
照香的脸上有明显的欢喜,也可以叫沾沾自喜。
怨不得她过去只是个三等丫头,出不了头,连二等都不是。
“嗯,少夫人挺好的。”
她说,“你不要乱说话。
少夫人是夫人的娘家侄女。”
照香赶忙闭嘴了:“是,是。”
上午日头正好的时候,璟荣院的婢女们抬了一只箱子过来:“翰林叫放在姨娘这边。”
照香问:“是什么?”
婢女道:“是换洗的衣服鞋袜,我们归置好了的。
来,与你清点一下,好知道怎么伺候翰林。”
照香当然高兴,忙与璟荣院的婢女们交接清点了。
衣物内内外外的挺全的,都足够沈缇直接在这里生活了。
婢女们临走还说:“翰林让说一声,他今天歇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