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芝刚从供销社回来,就听家属院里的邻居们说她家菀宁被人欺负了,她顾不上别的,一阵风似的跑回家,从灶间里拎出了菜刀就往外冲。
开门的一瞬,脑门撞脑门。
“咚”
的一声闷响。
刘桂芝“噔噔噔”
向后倒退了四五步,身子摇摇晃晃,一睁眼,眼巴前一闪闪的全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好半晌,她才站稳了身子,晃了晃脑袋,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菀……菀宁!”
林菀宁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脑门。
回过神来一看,刘桂芝手里拎着菜刀,一副要和人去拼命的架势:“妈,您这是……”
刘桂芝急急忙忙跑到林菀宁近前。
从头到脚将她闺女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个遍。
反复确定了林菀宁没有啥异样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听你郭婶说你被人欺负了,我就——”
林菀宁失笑,从刘桂芝手里接过了菜刀:“都是邻里邻居之间的小时,您怎么还动上刀了,别说是伤人就算是误伤了自己怎么办?!”
刘桂芝一时护女心切,压根没想这么多。
这会子冷静了下来,也想明白了过来,大伙儿都在守备区附近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最多也就是拌拌嘴,吵吵架,哪里用得着她动刀啊。
“妈知道了,下回不会了。”
林菀宁嗔了她一眼:“还想有下一回?”
刘桂芝笑了笑:“没有,没有下回了。”
林菀宁从她手里接过了菜刀:“您今儿去供销社买着猪肉了么?”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刘桂芝就是一肚子的火:“你还说呢!
咱这里也不知道是咋了?供销社都有两个月进不来猪肉了,今儿又白跑了一趟,咱家油坛子都见底了,要是再买不来猪板油,下半个月都快没油吃了。”
林菀宁微微一愣:“两个月没肉了?”
刘桂芝颔首道:“可不是么!
你寻思寻思,这半个月你吃着肉了没有。”
林菀宁仔细想了想。
还真是。
按理说供销社的猪肉是每个月从市里的屠宰场送过来的,夏天太热,送来的猪肉卖不完容易坏,所以屠宰场就将一月一次送猪肉,改为了半个月送一次。
仔细算算,上一次吃肉还是家属院里帮忙进山采药,家里头招待大伙儿吃饭的时候。
“供销社怎么说的?”
林菀宁把菜刀放进了灶间里,然后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和刘桂芝摘豆角。
刘桂芝将豆角掐头去尾掰成了两半扔进了铝盆里:“翻来覆去就三个字——不知道。
咱家还有一斤豆油票,也别留着过年再吃了,不行的话,明儿就去粮站换回来。”
“嗯。”
林菀宁点了点头:“咱家吃饭的人多,不能少了孩子们的油水。”
刘桂芝也是这么想的。
自打来到了守备区,家里的生活有了明显的改善,刘桂芝眼瞅着沈家的两个小的个子都高出了一大截。
都说半大的小子吃夸老子。
昨儿沈文涛下学一进门就嚷嚷着饿,刘桂芝刚蒸好的杂合面的窝头,这小子就和着大葱一口气吃了三个。
刘桂芝倒不是心疼那点吃的。
她就是心疼林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