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视线触碰到墙角的生物废料处理箱时,动作突然停滞。
箱体表面凝结着小白鼠的爪痕,内部传来窸窣的蠕动声。
伴随着箱门扭曲变形的金属哀鸣,三只正在啃食实验废料的异化蟑螂暴露在灯光下。
它们的甲壳泛着油彩般的虹光,口器间还挂着半截未消化的小白鼠肉体组织。
变异蟑螂的虹光甲壳在他齿间爆裂,酸腐的体液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蚀出细小的烟柱。
可当蟑螂残肢还在喉管里蠕动时,他的手指已经抠进了混凝土墙壁。
指甲崩裂的脆响中,混合着水泥碎屑的鲜血被他一同舔舐干净。
腹腔中叫嚣着的饥饿感仿佛是台永不停歇的粉碎机。
货架上的玻璃瓶被捏爆,锋利的碎片在口腔里嚼成齑粉,割裂的舌尖渗出血珠,又立刻被贪婪的吞咽冲走。
——还不够!
文件柜的金属锁扣被牙齿生生咬断,锈腥味在舌根炸开。
纸张、照片、甚至发霉的胶水,全被撕扯着塞进喉咙。
某张泛黄的文件粘在臼齿上,他机械地咀嚼着,直到模糊的照片闯入视线——
身穿蓝色背带裤的男孩站在游乐园气球摊前,脸上挂着稚气的笑容。
而照片角落写着“青雉,7岁生日快乐!”。
突如其来的陈旧记忆像一根生锈的针,轻轻刺入又迅速拔出。
他停顿了0。3秒,喉结滚动,便将照片连同相册封皮一起咽了下去。
当最后一本实验日志消失在食道里,地下室终于只剩下扭曲的金属骨架。
他跪在中央,听着腹腔内各种物质相互腐蚀的闷响。
忽然,有风掠过耳畔——通风管道的盖板早已脱落,一缕晨光正从二十米高的竖井顶端渗下来。
向上攀爬时他的指骨完全暴露在岩壁上,嶙峋的关节处不断剐蹭着粗糙的井壁,皮肤像破败的棉絮般片片剥落。
鲜血刚渗出就被砖石吸干,可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愈合
新生的肉芽如同活物般交织缠绕,转瞬间便覆上森白的指骨。
当带着血痂的完整表皮再度成形时,他的五指已扣住新的凸起,仿佛方才的惨烈创伤不过是幻觉。
当头顶的圆形出口被撞开的瞬间,朝阳如熔金般灌进那双银灰色的瞳孔。
他站在海关检测中心的大门口,整个人都像具被掏空的皮囊。
初升的阳光灼烧着视网膜,他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刚溢出就被蒸发。
可嘴角却不受控地扬起——在无数个被圈养在冷冻舱里的日夜,他都无比怀念阳光的味道。
逆光中的人形张开双臂,脚下是正在融化的血痂。
地面上蜿蜒的影子,衬得他像个畸形的“朝圣者”。